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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中,司雲起與别人接觸甚少,他也從沒什麼想要的。唯獨季杭,他很想要這個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所以自顧做了很多…沒有考慮季杭感受的事情。
他自己決定了要回老家,沒有事先和季杭說就給他請了假,還做出讓他考第一名的承諾;他還在一起玩遊戲的時候,沒考慮過季杭的感受,咬過他口中的薯條或者将他抱起來;他甚至還要霸占季杭的床。
這些事情,歸根到底他隻顧自己了,從沒考慮過季杭是否願意,又是否排斥。
而此刻站在外面遲遲不肯回家的季杭,究竟是因為季滿謙說的話,還是因為得知自己回來,不願意面對要替他的未來做決定的自己呢。
司雲起忽然覺得,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喜歡帶去的應該是自信和力量,而不是枷鎖和困擾。
下晚自習後回家的路上,季杭收到了季滿謙的消息。
司雲起回來了。
看到這條消息時,季杭跑得很快,着急回到家裡去見司雲起。即将到家前,他突然又猶豫了。
這一周他的心緒很亂,他沒想好該怎麼去面對成馥和成蕪,也擔心見到司雲起時,司雲起會再次提出關于“以後”的話題。
季杭并非是逃避以後,而是他不知道怎麼去考慮他和司雲起的以後。
不知道糾結了多久,突然傳來聲動靜。
季杭順着看去,視線裡是打開的單元門,還有站在門口的司雲起。
目光靜止在司雲起臉上,明明也就兩個月沒見,司雲起的模樣亦是如往昔,季杭卻覺得隔了很久很久。
因為覺得很久,所以他喉結滾動了幾圈,依舊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視線裡的司雲起離自己越來越近,腳步停在自己身前時,他聽到司雲起問:“雪這麼快就化完了麼。”
季杭愣了愣,搖頭,“學校裡還有好幾堆沒化完的雪。”
“嗯,”司雲起說,“回來的匆忙,路上沒有看到,想去看看雪。”
季杭“啊”了一聲。
司雲起随着想說“陪我一起去看”,話到口邊猛然止住。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因為喜歡一個人去做某件事時,要以尊重對方的意願為前提。
所以他改了口,“路上有些黑,你可以陪我一起麼。”
季杭想說學校門已經關了,下一秒心想,去它的大門,腿也可以用來翻牆。
學校裡的大燈都已經滅完了,隻留下路燈。昏暗的光映着他們的影子,雪被積在牆角,這裡無人觸及,依舊保有最初的幹淨。
司雲起的目光落在雪堆上,無端提起:“我印象中第一次見到雪,也是第一次見到你。”
季杭詫異地看向他。
“對不起,”司雲起說,“我不該替你做決定。”
想明白司雲起指的是什麼後,季杭說:“沒關系,你不用道歉。”
他覺得司雲起這次回來哪裡變了,好像是說話方式,又好像是态度……總之一定有哪裡不一樣,但他又一時之間說不上來。
但他就意識到是哪裡了。
保安拿着手電在巡邏,遠遠瞧着這邊有兩個人影,該不會是偷偷談戀愛的吧?
手電的光打了過去,他吼道:“誰在那!幹什麼呢!”
聞言,季杭下意識動了動鞋尖準備跑,卻見司雲起氣定神閑一動不動。
似乎是見自己想跑,才說:“我們要跑麼?”
季杭:“……”
不然呢。
司雲起從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卻依舊沒動,而是看着季杭,繼續問:“那我能牽着你一起跑麼?”
季杭:“……”
集訓是集什麼訓什麼?
誰把司雲起腦子訓壞了?
季杭沒回答,司雲起靜立,保安的手電越來越近。
匆忙之間,季杭主動把手送進司雲起手裡,“跑啊”二字還沒能完全說出來,就被司雲起握緊了。
保安腳步停住,唯有手電的光跟着兩個人快速移動。
寒冷的冬天,他匪夷所思,這兩個人先是不動,等自己都要到跟前了才跑,是要哪樣?彰顯他們跑步很快嗎!
奇恥大辱。
當晚監控截圖就發到了教師群裡。
因為截到的不是很清晰,保安也沒細看,一直以為是一男一女在偷着談戀愛,從而也誤導了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把監控翻了一個遍,最後看到他們翻牆出去了,可是最後的鏡頭太模糊,更不清楚。唯一有個比較清楚的鏡頭是他們的背影,能看清楚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另一個是白色。
他把這張背影打印出來貼在公告欄,第二天一早蹲守在門口。
遠遠看到教導主任,季杭猛喝了口剛買的粥,被燙到舌頭了。他大着舌頭推司雲起,“你先進去,校門口等我,我喝完就去。”
走讀的學生全都穿着羽絨服,其中不乏黑色的。不過身形不一樣,教導主任放走很多黑色羽絨服後,終于看到了和監控裡一樣挺拔的身姿。
再一看人,司雲起。
教導主任點着腳,見司雲起走幾步回頭看一眼,憑經驗認定這是在等人。
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沒有打草驚蛇,甚至往裡站了站,讓自己不是太明顯。然後使勁側着眼,果然看到一個白色羽絨服越跑越近。
等兩個人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冒出來,大喝一聲:“司雲起!我看你這是和誰談戀愛呢!”
他定睛,旁邊經過的學生們定足,齊刷刷地看向司雲起和……
“季杭啊,”教導主任愣了又愣,語氣減弱,“……回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