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尤其是退役之後，淩末不習慣這種事事要和人報備的生活方式，或者說他沒怎麼經曆過，隻有年紀很小還需要父母保護的時候才會這樣。

但他發現自己适應的不錯。

淩末老老實實地說好。

寒時在的時候他不想睡，寒時走了之後他卻不想再窩回剛剛兩個人坐過的沙發。

淩末抱起暴擊，盯着沙發上寒時疊好的毛毯看了會兒，最後還是沒拿，他回來之後動過的東西都保持在原位。

寒時的車停在小區外面，他空着手回去竟比來時提滿東西走的還慢，冷風刮在臉上也沒感覺。

回到車裡，他趴在方向盤上沒有啟動。

車裡沒打空調冷得像冰窖，但寒時的思緒卻回到了炎熱的八月盛夏。

六歲的寒時被打扮成小女生模樣，夾着發卡穿着一條碎花裙子去小區的超市幫家裡買醬油。

他沒走幾步就感覺渾身是汗，劉海貼在額前，裙子都黏在身上，小寒時黑着臉覺得渾身不舒服。

結果買完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小區裡臭名昭著的小惡霸團體，幾個人追着嘲笑他，嘴裡嚷着：“石頭穿裙子不男不女”之類的話。

幾歲的孩子就能撿石子兒扔人，寒時跑不掉也繞不開，摔倒在地上抱着頭，被石頭砸到手背，疼勁讓他手一松，玻璃瓶砸在地上碎了。

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居然還要撿玻璃碎片扔他，小寒時低着頭眼睛一閉，卻沒有迎來預想中的疼痛。

他坐在地上擡起頭，面前站着個男孩，個子不高氣勢卻很足，手裡舉了根短木棍朝前揮舞着。

壞孩子本身就欺軟怕硬，對着男孩“略略略”幾聲就跑了。

男孩把棍子放到一邊，拉他起身：“這醬油瓶都碎了，你還有錢不？”

小寒時搖搖頭，撇着嘴。

男孩帶他回到超市，從兜裡摸出張紙币和一把硬币，給他買了瓶新的，還要了個袋。

“你挽着走，這樣不容易掉。”他拉着寒時的手臂穿過袋口。

他怕小惡霸們埋伏在别地兒，就送了小寒時一段，等他能看到自家大門才走。

“你叫什麼名字？”小寒時沖着他的背影奶聲奶氣地問。

男孩轉過頭問他：“你幾歲了？”

“六歲。”小寒時答。

“我八歲了。”男孩說，“你喊我哥哥就行。”

說完沖他搖搖手後就跑走了。

-

淩末躺了會兒又起身，終于記得套外套再去小陽台。

他往樓棟前張望幾眼，僅有的幾個車位上都停着眼熟的車子，目光可及範圍内都看不到人。

想想也是，寒時已經走好一會兒，怎麼可能還在，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非要起來看這一眼。

屋裡，暴擊躺在床尾，淩末避開它鑽進被窩，拿出手機。

【oOri：到家了嗎？】

聽到鈴響，寒時擡起頭，從過去中回神，看到淩末發來的消息。

【寒時：馬上到了】

【oOri：好，早點休息】

過了幾秒寒時又收到一條。

【oOri：我準備睡了。】

【寒時：晚安，哥哥】

【寒時：新年快樂】

【oOri：晚安】

【oOri：群裡紅包記得搶】

淩末剛剛往群裡發了幾個大紅包，把所有人都炸了出來，謝謝老闆的表情包又走了幾個來回。

氣氛到了，每個人都開始往群裡丢紅包，幾個哥哥的大些，謝一和雙夏的小些，雙夏說他們還是孩子，這話不說還好，說了自然是要挨常新罵的。

寒時往上翻了很久才看到紅包，按順序依次點下來，然後也發了個大紅包。

數額之大，驚得大孩子雙夏用牛逼表情包刷了個屏。

許小落也吵着要發紅包，發半天發不出來非說是手機壞了，大夥兒問她為什麼發不出，她實誠的截了個圖發在群裡。

結果許小落把支付密碼打在金額欄裡，因為卡裡錢不夠，紅包怎麼都發不出來。

她明天酒醒後會後悔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吵吵鬧鬧中，除夕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