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蘇兩家剛搬來就被人砸了鍋毀了竈,再立刻拉人走,他确實難以開口。
“重雲大哥,作人證的事可否晚點再出發?而且我去就好,榛娘畢竟姑娘家,不大方便。”蕭寒酥問着。
盛重雲的視線從蘇榛身上移開,看向蕭寒酥。
坦白講這位蕭家前世子也是不同尋常,面對别人時老成持重,卻在見到榛娘受委屈的當下立時發瘋。
方才若不是他跟蕭容攔了攔,蕭寒酥怕不是要把那秀才打死。
可旁人都這麼激動,當事人卻過分冷靜,盛重雲實在有些好奇,便問:“寒酥,榛娘被打了一記耳光,怎麼最像無事發生的卻是她。”
寒酥唇邊梨渦卻現:“她性子就是這樣,你若問她怎麼不生氣,她肯定說‘剛搬過來,要做的事情這麼多,哪有閑功夫生氣,再說我跟個瘋子計較什麼,總不能比她還瘋。’”
盛重雲笑了,心中即不太信、又難得有些閑,索性也走向河岸。
此刻蘇榛沒在撿石頭了,而是貓着腰走在厚厚的冰層上,邊走邊尋着什麼東西。
她在查看冰面的氣泡。
冬天的魚群在冰下是群居的,魚多的地方會使水流暗湧,冰面上會有微微鼓起、或是有小氣泡冰層。
之前在客棧遇到的項家魚把式說白水河魚群不多,想來是真的,蘇榛在冰面上看了一會兒也隻尋到幾處小的。
但有就比沒有強,畢竟今天會在蕭家用哺食的人有點多。
蕭、蘇兩家五口,再加上盛重雲和他帶來的随從、盛小山、成樹父子,一共十口人。
隻有三個婦孺,其餘全是能吃的男人,愁,發愁啊!
蘇榛正盤算着回去取網,眼前卻站過來一人,高高大大的,替她擋了河面上細風揚起的雪花。
“榛娘,你被打了一記耳光,怎麼最像無事發生的卻是你。”盛重雲問了。
蘇榛随口一說:“剛搬過來,要做的事情這麼多,哪有閑功夫生氣,再說我跟個瘋子計較什麼,總不能比她還瘋。”
跟寒酥方才給的答案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盛重雲哈哈大笑……
這是蘇榛第一次見到笑破重雲的盛重雲。
他周身上下斂着的禮貌、漠然、疏離、鋒利,似乎都在那日午後的冰面上逐漸散開。
蘇榛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眼前的人,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我能做點兒什麼?”笑夠了的盛重雲突然不打算再看熱鬧,畢竟置身事外也挺無聊。
蘇榛立刻:“盛公子幫忙獵隻野兔之類的加餐?另外我看您帶來的護衛也是能幹的,一起來網魚!還有就是安排小山幫我葉伯娘清掃,另外OOXXJL00TROLMDGFL……”
盛重雲默默的聽着、記着。眼見蘇榛有條有理滔滔不絕,充分顯示出了她的預謀已久,就等着自己主動開口找事做呢……
盛重雲身上帶了個哨子,吹出來的聲音極好聽,似鳥鳴凰的,沒一會兒就見他帶來的那個年輕護衛自蕭家方向跑了過來。
護衛叫小司,是盛重雲最得力的幹将之一。
但蘇榛也發現了,小司是個話痨,來了一堆碎話,被盛重雲勒令他安靜,這才委委屈屈的跑走,替蘇榛取了漁網、幾片碎肉、木桶和鎬頭回來。
盛重雲直接對蘇榛交待:“小司算是半個獵戶出身,神箭手,你想獵什麼都跟他說。”
“能獵什麼就獵什麼,夠今天加菜的就行,但老弱婦孺的小動物别獵哈。另外如果是野兔之類的,皮子盡量保留完整,我還能拿去換銀子。”
“你是有多喜歡銀子?”盛重雲笑語。
一旁的小司卻在心裡默默驚了一下,他第一次見到從來不管别人閑事的主子,會問如此“冒失”的問題,而且居然是笑着問的。
“銀子當然多多益善。”蘇榛坦然的回答,她知道自己張口閉口都是銀子銀子的,大概在盛重雲眼中已經是俗氣不堪。
但有什麼呢?面子不能當糧吃,但銀子能啊。
盛重雲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隻對小司點點頭,命他快去快回。
“接下來打算怎麼撈魚?”盛重雲問蘇榛。
蘇榛臉上又綻出了他已然有些熟悉的、狡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