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水令狐氏，乃是這個世界往前數四個朝代，彼時的皇族。令狐氏的皇位隻傳了三代，加起來三十多年，算是一個短命的朝代。但特别的是，令狐家的第一位皇帝，是個女皇。也因為這一點，這個并不長的朝代，以及那位創立了一個王朝的女帝，到現在仍是人們熱衷談論的話題，以令狐女帝為主人公的傳說和故事，也是流傳甚廣。

令狐芩答道：“回陛下，臣女正是沛水人。”

證實了這一點，高旻興趣更濃了：“哦？令狐氏現在族人有多少，都是當日衛廢帝的後人麼？”衛是令狐一朝的國号，衛廢帝，令狐女帝的侄子，令狐家最後一個皇帝，繼位沒兩年就被人轟下台了。

令狐家當皇帝，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所以也沒什麼需要避諱的。故令狐芩也就實話實說了：“回陛下，當年衛廢帝子嗣均早亡，令狐氏隻有旁支一脈未曾斷絕，也就是臣女這一族，現今族人也不過一百餘人。”

理論上講，令狐芩也算名門之後。雖然她的家族的輝煌昙花一現，可畢竟當過皇帝。不過祖上當過皇帝的，這天下不知凡幾，曾經的榮光又算得了什麼呢？

永熙帝因為對令狐芩的姓氏感興趣，所以多問了幾句，不過沒多久也便讓她退下了，并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太後是希望宮裡能再添幾人的，可皇帝似乎誰都看不上的樣子，她心裡再急也沒有用。

接下來的三四人，或家世好些，或相貌略出衆些，都算有可取之處。太後挺滿意，可皇帝本人興緻似乎不大，隻瞅幾眼，就讓她們退下了。

一旁的邢皇後關心道：“皇上可是乏了？不如先去歇息，什麼時候有興緻了，再選就是了。”

高旻教人上茶，一面擺手道：“朕不是乏了，隻是這些人看了一半，也沒見幾個出挑的，沒甚意思。”

“哀家看剛才那個謝氏就很好，那個令狐氏，看着也是個穩重的。你如今後宮空虛，多添些新人，開枝散葉才是正理，隻要人品好，樣貌看得過去，也就行了。”

皇帝答應着，并不着意。在用了些茶，略作休息後，他示意太監喚人進來，繼續選閱。下一位秀女進殿時，皇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目光就被吸引了。

這位秀女中等身量，體态優美，柳葉眉下一雙含情目，樣貌不算絕色，卻也秀麗可人，自成一番柔美态度。

皇帝如今的後宮裡并沒有這一類型的女子，因此看見何瑟的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住了。待何瑟行禮後，他便開口問道：“起來罷。你父親是永熙元年的貢士？”

何瑟答道：“回陛下，正是。民女父親永熙元年恩科時進京趕考，不想會試剛過，民女家就遭了災，祖父母都不幸身故。父親隻能回鄉料理喪事，至今仍在孝中，不能科舉。”

秀女中有少數人并不是官員之女，但也得是某些方面比較出衆的良家女才行。這個何瑟的父親也是當地有名望的鄉紳，又有功名，何瑟自己容貌出衆，性格柔善，因此也被選中了。不過相比其他人，何瑟的出身比較特别，故皇帝有此一問。

皇帝來了興趣，又問道：“你可會些什麼？”

何瑟有些緊張，感覺自己都快說不出話了，但皇帝的問話不能不答，她隻能鼓起勇氣，回道：“回陛下，民女琴彈得尚可。”

“正好昭陽宮裡有琴，陛下，不如讓她彈一曲，咱們聽聽。”皇後見皇帝有興緻，笑着提議道。

皇帝也正有此意，便點頭同意了。皇後讓人取了琴來，令何瑟面彈一曲。

何瑟依命彈奏了一曲。雖然和宮廷樂師的技術比不了，但也尚可聽得。

一曲奏畢，何瑟從琴旁離開，仍然走回原處，行禮。

太後扭頭對皇帝評價道：“不錯，也算難為她了。”皇帝也同意，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揮了揮手，太監會意，讓何瑟退下了。何瑟複又行禮，退出殿外。不過，在走到殿門時，皇帝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一眼面前放着的名單。

何氏……皇帝伸出手在何瑟的名字上點了一點，示意太監喚下一位秀女進來。

太監唱道：“南嶺道某府某知縣之女莊氏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