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芩欣然應允,教跟她過來的宮人回披香殿,把自己的飯拿到延春苑來,和莊蕖共進晚餐。
這是莊蕖進宮來後,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用膳。兩個人的四個宮女都侍立在她們身邊,随時準備服侍。
食不言寝不語,二人都受過良好教育,即使是吃飯時,儀态也是很優美的,絲毫沒有不雅,又都安安靜靜的,連筷子磕到碗碟的聲音都不聞。柴玉一旁看着,心裡也是贊歎。不愧是能當後妃的人,這規矩禮儀,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用過晚飯,兩個人繼續閑聊。不想守在披香殿的,令狐寶林宮中的太監顔友生來到延春苑,向令狐寶林禀報:“寶林,剛才聖上身邊的聶總管派了人過來,說聖上召您今晚去昭仁殿侍寝。還請您快些回宮準備。”
令狐芩站了起來。“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她轉身看向莊蕖,後者臉上既驚訝又歡喜。“阿蕖,那我就先回去了。”
莊蕖心裡微酸,但她還是很為令狐芩高興的:“嗯,妹妹在這裡先恭喜姐姐了,姐姐快回去,好生‘準備’一下罷。”她朝令狐芩擠了擠眼。
令狐芩臉紅了。她嗔怪地拍了莊蕖一下,才領着宮人回披香殿去了。
看着令狐芩走遠,莊蕖面上的笑意帶了幾分苦澀。一道進宮的三個人,如今隻有她沒被皇帝召幸了。
她也不是那麼盼望能夠得寵,可是方才令狐芩說的話也對,想要過上自在閑适還沒人找茬的日子,得達到一定地位才行,她現在這樣是得不到保障的。
入宮幾天以來,今日的莊蕖心事是最多的,晚上睡覺時,她思來想去,久久未眠,值夜的香雪都忍不住勸了她幾句。
第二日早上請安時,令狐芩和莊蕖都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令狐芩是因為首次侍寝,自然被衆人調侃了幾句;而莊蕖呢,作為宮裡唯一一個沒被皇帝召幸過的後妃,她被衆人或嘲笑或憐憫的目光包圍,坐在那裡,尴尬得很。
散場時,上次對莊蕖很友善的牛婕妤,再次邀她一路回去,勸慰她道:“你們才入宮,必然會有人先承寵有人後承寵,你在宮裡的時候還長呢,後面的機會多得是,你也不用在意這一時的高低。”
莊蕖很感謝她的好意。在華甯宮的時候,莊蕖注意到她并不怎麼愛說話,輕易不發表意見。但二人之間的兩次交談都是牛婕妤主動的,或許,她是真的覺得和自己投緣,所以比較關照自己麼?莊蕖心裡猜測道。
幾次接觸下來,莊蕖覺得牛婕妤确實對自己充滿善意,所以她也願意去親近這位比自己大了十幾歲的“姐姐”。
“姐姐說得是。其實妾自知人材平庸,能被選入宮已是意外,不敢奢求太多。”莊蕖說的是實話,她能進宮,已經是超額完成父親對她的期望了。雖然心中還是有些酸澀的不平衡,但她也從沒做過寵冠後宮的夢。
“你也别這麼妄自菲薄,能被聖上親自選進宮,哪裡會差了?诶,前面就是我住的晖章殿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兩人走了一路,來到了晖章殿前,牛婕妤邀請道。
莊蕖正想多和她來往,自然答應。二人便一起走進了晖章殿。
柴玉跟着進去,偷偷環顧了一圈。晖章殿的規制和她去過的披香殿是一樣的,隻不過令狐寶林住的是後殿,而牛婕妤住的是前殿。
各處宮院的正殿主位,都是位分比較高的後妃才能住的,那些地位低的才人寶林采女,即使宮裡隻有她一個後妃,一般也不會安排她住在正殿處。
牛婕妤位分不低,又獨掌一宮,日子很是逍遙。跟着來到上房坐下,看着房間中的器物陳設,用着宮人端上來的精緻茶果,莊蕖深刻感覺到了自己和牛婕妤間的差距。
“這宮裡平時就我一個住着,也是寂寞,每次來人串門,我都要拉她聊上半日才肯放走。今日你來了,可要多待一會兒。”牛婕妤笑道,“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你不是南方來的麼,怎麼說話倒有北地口音,和我老家那裡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