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的是臨床實操課,有些累。
蘇時年累得給自己灌了一瓶水,用紙巾擦了擦鼻尖、頸間的汗。
一起上課的同學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不少人選擇留下來休息一會兒。
蘇時年還惦記着晚上還要去超市的事,換好衣服直接出了教學樓。
可能是因為室内外溫差的緣故,他一出教學樓,就覺得渾身發冷,冷汗密密地貼着後背,他厚厚的外套都有些不防風的感覺,冷風貼着往身上掃。
褲兜的手機“叮”了一聲,蘇時年點開一看。
段昭庭:“下課了嗎?”
蘇時年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他摁着語音框:
“下課啦,下午這個實操課好累,不過,還好過一會就去逛超市了。”
他聲音有些啞,段昭庭皺了皺眉,背景音裡還有飕飕的風聲。
今晚,降溫了。
蘇時年拉緊了拉鍊,大步走向校門口。
就在他想發個消息問問吳叔到沒到的時候,有個人叫住了他。
“蘇時年。”
在杜大裡能叫他中文名字的沒幾個,蘇時年一聽就聽出來那是顧至誠。
他往旁邊站了站,眼睛裡有一絲防備:
“怎麼了?”
顧至誠穿得看起來比他暖和,蘇時年身體微縮着,往避風口移了移:
“為什麼叫我?”
說話間,蘇時年瞄了眼手機,吳叔還沒給他回消息。
燈光下,蘇時年巴掌大的臉幾乎全埋進了寬大的連衫帽裡,他額前碎發有些長,一直遮到眼睫,尖尖的下巴擱在高領毛衣裡,瓷白的一張臉,有些乖。
顧至誠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麼觀察蘇時年的臉和他身體動作的細節。
事實上,來了英國後,每次見到蘇時年,他的心裡總是有些異樣的感覺。
顧至誠清了清嗓子,表情依舊有些高傲:
“沒什麼,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蘇時年眉毛一蹙,怎麼還是這個事。
他不是解釋過了嗎,他知道段昭庭找他是演戲的。
蘇時年聲音有些低,他覺得嗓子也不舒服起來:
“不怎麼樣,該說的我都說了。”
“顧至誠,再聊這個話題真的很無聊。”
說完,蘇時年就想走,剛剛他聽到手機叮了一聲,多半是吳叔給他回消息了。
結果,走了兩步,顧至誠又追了上來。
“蘇時年,段昭庭對你也沒多好,要不然你也不會還穿着你這些廉價的衣服。”
蘇時年剛剛低頭看手機了,根本沒聽顧至誠講話,吳叔給他發了消息,已經到門口了。
顧至誠走得又近了些,擋住了光線,蘇時年這才擡起頭,他乍然間有些懵。
“你怎麼還不走?”
說完,蘇時年就打了個噴嚏。
顧至誠的餘光裡,有個高大的身影在蘇時年的背後向他走來,他心下一動。
看着蘇時年有些發白的臉色,竟然就那麼脫下了自己的大衣,下一秒就披在了蘇時年的身上。
嘴上說着:
“跟着段昭庭,又不是真愛,不如多撈點錢,搞些内部消息。”
蘇時年乍然間被帶着陌生氣息的大衣籠罩,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偏偏顧至誠還将兩隻手穩穩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
蘇時年有些怒了,用力推了顧至誠一把,顧至誠退開又很快站穩。
緊接着,顧至誠慢慢悠悠地喊了一聲:
“段總。”
蘇時年瞳孔驟然放大,微張着唇,剛側過臉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段昭庭的手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件大衣也不知什麼時候落了地,攤作一片。
下意識地,蘇時年用手碰了碰段昭庭的袖口,他剛想說什麼,就覺得肩上又落了一件大衣,周身的氣息又溫暖起來。
蘇時年于是就笑了笑,他剛揚起嘴角,仰頭去看段昭庭,發現他的臉色有些沉,隻是原先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移到了自己的背上。
段昭庭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好像被安撫似地摸了摸,蘇時年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你剛剛在做什麼?”
段昭庭的聲音很冷,伴着飕飕的風聲,壓迫感十足。
他現在隻穿了一件低領毛衣,可是冷峻的面孔帥得逼人,蘇時年偷偷瞄了一眼毛衣勾勒出的肌肉線條,緊實流暢。
顧至誠單手插兜,全身都是奢牌衣服,氣質還帶着一份桀骜,過往,他在段昭庭面前從來不這樣。
“段總以為我在做什麼?”
“小年以前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一場,我看他站這有些冷,給他披件衣服怎麼了?”
小年?
段昭庭想起自己和蘇時年第二次吃飯時,他告訴蘇時年,在特定場合,他叫他小年,為了扮演情侶而表示親近。
平時,他們間互相都是直呼大名。
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蘇時年還沉浸于段昭庭的美色,以至于嘴角還沒放下,整個人鼻尖微紅,唇瓣微翹,看起來倒沒有什麼抵觸的樣子。
事實上,他都沒關注顧至誠在幹嗎。
直到兩道視線齊齊落在自己身上,空氣凝固般有些壓抑,蘇時年才覺得背上涼涼的。
“我是要去等吳叔的,路上遇到了他,他突然要給我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