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暫的幾個英音,段昭庭捕捉得很及時,他覺得不對勁,“你要出去嗎?”
“剛剛,是你朋友在和你說話?”
蘇時年:“是……是我舍友!”
“他不是剛搬進來嗎,所以客廳裡有人在說話。”
嗯!他的撒謊技巧越來越好了。
蘇時年心虛地咬住唇瓣,“舍友才剛來,所以客廳裡有點吵。”
段昭庭的直覺告訴他,哪裡怪怪的。
他懷疑蘇時年在騙他,可是他們在通話,而不是視頻,所以他看不到那邊的畫面。
他們是伴侶關系,卻從來沒有視頻過。
段昭庭很平和地說:“蘇時年,下次我們視頻吧。”
蘇時年本來就有些心慌,他朝舍友做了一個祈禱安靜的表情,一心二用,差點沒顧上段昭庭在說什麼。
視頻?
“好啊好啊。”
蘇時年趕緊附和,“我也想和你視頻的,視頻比電話還方便呢。”
視頻最好了,可以滿足他顔控的眼睛。
他正說着話,病房裡又走進來一個醫生和一個病人,Ethan很順其自然地給他們讓出了床位。
說話間,隔壁床新人的兩句對話就傳進了段昭庭聽到的背景音裡。
蘇時年睜大眼睛,反應不及。
段昭庭聽清了那兩句話,嗓音沉了下來,蘇時年在騙他。
“你身體不舒服,你在哪裡,醫院?”
“是醫生在和你說話嗎?”
誤會更深了。
蘇時年語調軟了下來,甚至有些底氣不足:“不是的,我身體好好的,是陪一個朋友來看腿了。”
一個朋友?看腿?
那個在極端天氣當天骨折的Ethan。
段昭庭立刻就把人對應起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情緒,他允許蘇時年騙他,但不是這種騙他。
話筒那頭的聲音很低很柔,他甚至能想象出蘇時年垂着睫毛,抿着唇瓣的樣子,不自覺地,他軟了語氣。
“嗯,是Ethan?”
段昭庭語氣還挺溫和的,比蘇時年預想中的深沉冷漠的語氣好多了。
“是啊,就是他,他之前骨折了,今天來做檢查。”
“因為下雨了,他的腿打了石膏不能沾水,所以我們就留在這邊等雨停了再走。”
段昭庭握緊拳,聲音卻平穩無波:
“剛剛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蘇時年,你很不會撒謊。”
段昭庭有點生氣,蘇時年好久沒感受到段昭庭生氣的情緒了。
“我覺得你不太喜歡Ethan,怕你生氣才不說的。”
“你現在生氣了嗎?”
段昭庭發現蘇時年有些遲鈍,他突然意識到,蘇時年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和他原本就不一樣。
他沉默好久,才說:“我沒有生氣。”
因為蘇時年就是這樣的性子,隻是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太愉快,他都快忘了,蘇時年是有着親密朋友、可以去酒吧玩到很晚、在社交賬号上收到大量私信的人。
沒有正式确立關系之前,他都沒資格管他。
段昭庭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角落裡滋起的不滿和愠怒被他壓得死死的。
他的語調聽上去甚至有絲一閃而過的溫柔:
“如果他的腿一直不好,下次我可以派人接他去我名下的醫院找醫生給他看看。”
這麼大氣!
蘇時年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來,是他想得太多太緊張,他立刻輕松了下來:
“段昭庭,都是我誤會你了,因為你之前說讓我注意交友安全,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是對Ethan有偏見。“
“其實我也不想騙你的,對你說謊的時候,我都特别緊張。”
“你不生氣就好啦!”
段昭庭靜靜聽着,隐隐冒出絲安慰,他剛剛克制住了自己。
“我沒有要限制你交友,既然你覺得他是信得過的朋友,我不會幹涉。”
他一邊壓着情緒說話,一邊擡起眼皮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雨已經停了。
“你舍友呢,你現在是在外面的醫院還是在學校?”
差點忘了還有這個謊沒坦白。
既然段昭庭不讨厭Ethan了,那就下次再告訴他好了。
蘇時年本着不宜一次性耗光他在段昭庭那的信用值的原則,輕輕笑了笑:
“舍友的事情下次和你說吧,反正他住進來了。”
“我現在在學校的健康中心,不是在外面的醫院。”
下次說。
段昭庭有很多事情想和蘇時年說,他握緊手機,雙眸漆黑一團:
“下周三有時間嗎,我也有事和你說。”
蘇時年立刻同意:
“行啊,我有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