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當然是準備了很久的。
至于分手信,寫得不好就算了,早知道就不寫了。
“段昭庭,我今晚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你别生氣。”
段昭庭強撐出來的冷靜被蘇時年輕飄飄地擊碎了。
他喉嚨幹澀,原本指縫間夾着的那張分手信也落了地。
“都說分手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蘇時年被他一句話攪得忐忑不安起來,事情亂套了,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段昭庭,你有點兇,我……”
蘇時年話沒說完,被段昭庭冷得刺骨的眼神看痛了。
“别和我撒嬌。”
蘇時年一愣,這是撒嬌嘛,段昭庭以為自己在和他撒嬌?
“我沒有。”
空氣凝固了一秒,段昭庭似乎很不喜歡他這種模樣:
“……蘇時年,你對誰都這樣。”
段昭庭嗓音低沉:
“蘇時年,和我分手後,準備和誰談?”
“步川文,對你來說是新鮮感嗎?”
蘇時年還是搖頭,他覺得自己沒有難受到這個地步,但是眼前莫名就模糊起來。
他微微一閉眼,淚水就劃過唇角,順着細長的脖頸滾落,留下濕潤的水痕。
怎麼突然就哭了,蘇時年下意識抹了抹自己的淚,他習慣笑,不習慣哭。
看來段昭庭不但能最大屬性地暴露他的顔控,還能讓他淚失禁。
這樣更糟糕了,想着想着,蘇時年安慰自己分了就分了吧。
“沒要談。”
段昭庭生氣,他也生氣了,蘇時年悶聲撿起地上的分手信,吧嗒一聲,又有兩滴淚落了下來。
這次不巧,直接滴在了他辛辛苦苦寫的分手信上,字迹一下子被暈染了。
模模糊糊地,蘇時年勉強認出這是信裡出現次數最多的“段昭庭”被淚水打暈了。
他還在努力辨認字迹,辨認完就想把信收起來,結果一隻手輕輕一抽,就把他手心裡的分手信抽走了。
“為什麼哭?”
段昭庭捏緊這張薄薄的紙,紙張沾了淚水,蘇時年的眼睫也是濡濕的。
“不知道。”
蘇時年還是搖頭,他不愛哭的。
“把信給我吧,我要回家了。”
“反正你說信寫得不好,不要就給我,我寫的。”
段昭庭被他這沒有厘頭的話搞得無措又氣惱:
“蘇時年,寫給我的,怎麼還能要回去?”
不要就不要了。
蘇時年安慰自己不和冷酷的段昭庭計較,莫名其妙地流了幾滴淚,現在好像又好了,不難受了。
他看了眼桌上的兩個禮物盒,眼底又浮出些笑意:
“那禮物也給你了,你記得打開來看。”
“還有,是你說半年分手的,你剛剛那樣生氣,是不是誤會我違背承諾了?”
“步川文他是……”
話還沒說完,段昭庭睜開薄冰覆蓋般的眼瞳:
“别提他。”
蘇時年脾氣好得很,不提也罷,他彎着腰開始拉背包的拉鍊,臉上斑駁的淚痕已經幹透,乍一看,隻有眼眶還是紅的。
背包都背上身了,蘇時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納悶地問:
“段昭庭,你怎麼知道步川文給我賬号點贊了呀?”
段昭庭盯着他不說話。
氣氛好像沒那麼糟糕了,蘇時年小聲地說:
“其實你挺關心我的對吧,剛剛你兇我我不生氣的,你别放在心裡。”
段昭庭簡直想把他抓過來敲開他的腦殼看看,蘇時年大腦構造到底哪裡和他不一樣,他的每一句話總能超出他的想象。
他冷冰冰地說:
“我并不關心你。”
蘇時年點點頭:
“哦,是我想多了。”
雖然他覺得段昭庭有些嘴硬,之前說了把他當朋友了,不會那麼絕情的,他看自己的賬号肯定是關心他的交友安全。
“我周一回國。”
蘇時年猶豫着,交代一下分手後的去向。
“不用和我說這些。”
段昭庭一副拒他于千裡之外的樣子,蘇時年睜愣着眼,餘光瞄到客廳闊地裡的聖誕樹,他真挺舍不得走的。
“段昭庭,之後我們應該也不怎麼能見到了。”
他垂下眼眸,低低地說了句:
“聖誕節快樂!”
不能再說再見,蘇時年頓住嗓音,眷戀地看了段昭庭最後一眼,緩慢地走出了這棟承載了他半年裡值得珍藏的回憶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