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張被推醒時,睜眼就對上站在他床頭一臉驚訝的小胖,好像是嫌他醒的太快了。小胖贊許地看着他,做了個come on跟我一起來的手勢,裴張點點頭,拍拍他的肩。
其餘的鋪也陸陸續續有人在穿衣服了,打架都沒個輕重的大小夥子,穿衣服套褲子怎麼可能不出聲兒,隻是礙于李耿那脾氣,都在努力輕手輕腳,迷彩還是嘩嘩作響,床架也蕩漾起來。
唐丸叫醒吳兩時,這家夥還是一臉迷瞪的起床氣。裴張就覺得不太妙,果見他蹬蹬蹬地就踩下了床,衆人心内皆是暗罵一聲。
連這頭的李耿,震天的呼噜聲都停幾秒,整個宿舍瞬間就凝固了。長達五秒的死寂後,衆人哆哆嗦嗦地開始動彈,這才有了生命體的迹象——大熊踩着了自己的鞋帶,一腦門磕上了桌角,李耿從喉嚨裡咳出一口痰氣,叫道:“都滾出去,三秒鐘!”
在穿衣服的、小胖還沒來得及叫的,意識不管醒沒醒,身體先機靈地一股腦裹着被子迷彩往外沖了出去。
“咚!”一聲是傅越從上鋪蹦下來的着陸聲,“三,二,一!”
“哎喲!”又是一聲慘叫,小胖大熊,一同卡在了門上,姿勢十分詭異。
睡在門邊上的袁疆提醒:“打掃工具拿了嗎?”
“報告沒有!”小胖小聲道,他和大熊一個向内一個向外,分别使勁兒,裴張又在外頭拉了一把,終于向一坨難舍難分的面團子給搓開了。
靈活的小胖以障礙跨欄的速度繞過桌子和床闆衣櫃,一把抓起角落裡疊成豆腐塊的七彩抹布,一陣風似的沖出去,又輕手輕腳帶上了門。
門外迎接的兄弟們抱着被子一字排開,水田般分據了樓道間狹窄的過道。
大傻居然是裸睡的,一邊套着體能短袖沖他比大拇指:“兄弟可以啊。”
小胖沖他得意地一揚眉,攤開手裡的小紙條道:“我說一下啊,咱們衛生區分屋内、走廊和樓下會議室,屋内是拖和掃,床架、鞋櫃、衣櫃、桌椅和窗戶都是要擦的,不過現在不讓進,咱們先疊好被子了,五點半打掃公共衛生區,最後十分鐘一位動作輕的兄弟和我進去弄弄,其他的就出操回來一起打掃。”
接着他分了下公共衛生的範圍,尤其向新來的他們仨着重強調了:“标準必須得高!就是那種,班長拿着一張白紙,擦完所有地方,就還是一張白紙。”
傅越比大拇指:“就知道你靠譜。”衆人點頭,随後各自倒騰被褥。
裴張仔仔細細軋過半小時,軋完就到了新被子定型的重要時期,裴張腦海中回放着昨晚袁疆的動作,專心量起長度來,盡可能保證三邊都分的均勻。
最後裴張合上後牆,用小卡掏起角來。當然遠遠不夠好,不過至少這個形狀,他還是挺滿意的。
依舊是夜色深濃的天,整個走廊,包括樓梯過道,都密密麻麻一字排開了大小夥子,以工匠精神對付一床被子。
修地差不多了,小胖催着大家把被子搬進去準備幹活,進去的時候一個把着門别碰倒東西,其他人放完被子趕緊溜出來。一套流程做賊似的,好賴沒叫李耿那保命的呼噜聲停下來。
守着門的小胖看着裴張的被子,另一手直豎大拇指,小聲道:“哥你這被子太标準了!回頭教我啊!”裴張笑笑,比了個手勢,帶着抹布去會議室。
他先是手腳麻利地把所有地兒都擦了一遍,尤其不放過那些刁鑽的邊角縫,藏污納垢的好去處,接着又拿手背去試有沒有灰,檢查完便去看其他人的進度。
一見外面的仨小夥他可愁壞了,大熊就算了,滿地的灰沒潑水,先揮着掃帚掄開了,老王和娘娘都給他嗆了一頭臉。
再一個老王那東擦擦西蹭蹭的瓷磚,真是啥有效勞動也沒有,橫着灰多的地兒是一點沒照顧。
娘娘倒是認認真真用抹布蹭那瓷磚上的不鏽鋼了,可那抹布也沒涮幹淨,幹了全是水漬,肉眼可見地更髒了。
裴張指了指,示範表示要用濕擦之後要用幹抹布過一遍才是真的幹淨,另一邊小胖端來了水,讓大傻撒撒灰再拖,時間也要抓緊了。
小胖的鬧鈴響了,5:50,就要進屋裡的龍潭虎穴,裴張跟上他。小胖感激地看了一眼,心道自己眼光果然不錯,又多了一個靠譜的夥伴和他一起操心這幫大老爺們。
倆人輕手輕腳地溜了進去,以對待古董的謹慎把屋裡過了一遍。
六點整,起床号悠揚地響了起來,樓下崗哨急促地一吹哨,在一樓大廳喊道:“起床!”
接着是雄風振振的軍号響起來:“來吧硝煙!來吧戰場!”
“集|合!”樓下的哨子又吹響了,小胖喊道:“二班都有,跑步——走!”
裴張跟着成一隊跑了下去,樓梯并不寬敞,但井然有序。各班包括樓上都按照次序一隊帶下來,偶有擁擠也是很快錯開,在連隊門前迅速排好了隊伍。
隊列最前的男班長,濃眉大眼的,一身正氣,看軍銜一粗一細是三期老班長了,那口号喊出來嗓子都是嘶的,卻還是卯足了勁兒吼道:“都有——立正!稍息,立正!昨晚剛報到的新兵同志,拿出你們的幹勁來!”全體新兵齊聲吼道:“是!”。
早操是跑步,應該是為了讓一部分不鍛煉的新兵盡早适應,運動量并不太大,繞着宿舍樓這邊的操場跑了兩小圈,大部分人都能保持氣息均勻,唯有唐丸和吳兩氣喘籲籲的。
李耿在後面冷笑道:“好哇,又來個欠練的,周五測5km等着吧。”
小胖本來就白,跑地搖頭晃腦,這汗出的,臉色發白地更像個迎風掉渣的面粉團子了,裴張看不下去,小聲道:“跟着我的步子,腿邁開,你這樣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