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要進隊部時,迎面便看見指導員背着手,似乎正等着他們似的。
指導員和顔悅色地看着他倆,方寬敬了個禮就道:“導兒!這兵我是帶不了了我……”
誰料指導員和顔悅色地将他撥到了一邊,招手沖紀凡潇道:“潇潇啊,這兩天受苦了吧,過來和家人說說話。”
方寬:“?不是導兒?”
指導員拍拍他的後腰:“你先閉嘴。”
紀凡潇的臉更垮了,但還是進了屋,指導員還體貼地合上了門,轉眼嫌棄地指指方寬道:“愣着幹什麼,洗洗去啊,等着我給你擦臉呢,多大人了。連個孩子都搞不定,丢人。”
方寬抹了把臉,悲憤地去了。
紀凡潇沖桌上的座機走了沒兩步,就聽裡頭傳來了一個風涼聲:“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紀凡潇長出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兩天不體面的時刻有點多,面對肖烨可不能這麼掉價。
紀凡潇哼一聲道:“你以為自己的聯軍很能耐嗎,訓練效率低下,管理方式落伍,形式主義盛行,人員素質堪憂!根本全無半點可取之處。”
肖烨那頭傳來沙沙的聲響,緊接着是沉穩的中年人嗓音:“哦,這樣。我還以為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吃不起苦呢,看來你那些所謂的愛好熱忱,也不過如此。”
紀凡潇屏息凝神,聽他接着要扯什麼淡。
肖烨道:“你不是最喜歡那些極限運動,翼裝飛行、深潛、賽車麼。你在市面上能淘到的所有裝備,都隻是尖刀的改版罷了。包括這些年你一直問我要的機甲,明光铠,在那裡遍地都是。我現在給你機會,隻是你自己沒這個本事接住罷了。”
紀凡潇沒理會他這些年一直以來冷嘲熱諷的口吻,徑直追問重點:“尖刀?那是什麼。”
肖烨道:“是特戰中的精英,聯軍單兵戰鬥力和技術力的巅峰。那裡有你想要體會的一切,前提是你有資格拿到那張入場券。”
紀凡潇撇了撇嘴:“明明可以在莊園裡體驗這些裝備和技術,我吃錯藥了跑來聽這群妄自尊大的蠢貨哔哔賴賴,簡直是浪費生命!”
肖烨在那頭冷聲道:“幼稚!永遠躲在防彈衣裡射擊,這就是你追求的極緻嗎?尖刀的士兵,能夠經曆非人般嚴酷惡劣的生存環境後保持精度,而你隻是昨晚沒睡好,吃得不夠上檔次就會發揮失常,這算什麼本事?”
紀凡潇嗤道:“夠了,肖中将,少用激将法這種訓狗的話别對我說。愛吃苦就多吃,誰樂意誰受着,我沒這個癖好。”
那頭靜了片刻,旋即道:“既然如此就回來吧,以後别再折騰那些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我肖烨大小也是個中将,家裡玩這些不上檔次的東西,叫人看了笑話。”
紀凡潇手裡轉着座機,突然眉頭一展,右手握拳錘在左手心,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紀凡潇突然不打算狼狽地就這麼回去了,回來吃一趟苦,總要看到點甜頭。
他脫口而出:“打個賭吧,肖烨。爽快點,這次中期考核,我拿下新兵第一就走,給我台明光铠,價你随便開,怎麼樣。”
肖烨果真爽快道:“可以。”
紀凡潇像是生怕他反悔或是附加條件一樣挂斷了電話。
一旁,姜嘯天驚道:“肖烨!你這簡直是胡鬧,軍用物資怎麼可以随便……”
肖烨擺擺手:“他可沒說指定要哪套。”
姜嘯天緩慢地道:“你是說?”
肖烨:“他媽媽留給他的明光铠,不算軍用物資吧。在南麓,得自提。”
姜嘯天:“……連親兒子都算計,真有你的。”
姜少将十分不尊重上司地沖他比了個中指,肖烨不置可否。
紀凡潇再出門時,指導員已經不在了,就剩下活像被奪了舍似的笑眯眯的方寬。
方寬親熱地來摟他:“潇潇!”
紀凡潇吓得後退半步走,又聽見他肉麻地繼續道:“潇潇啊,班長之前對你是嚴了點,但也都是一片苦心,你可千萬别見怪。早知道你這麼有志向,我這幾天就多餘訓你。”
紀凡潇忍耐了一下胃裡的翻湧,道:“……明人不說暗話,我覺得很惡心。”
方寬關切地道:“吃壞肚子了嗎,要不要去衛生隊看看?”
紀凡潇誠懇地道:“班長,其實你還是之前那個樣子我看着比較順眼。真沒必要,我和肖烨比咱倆關系還差。”
方寬“哎呀”一聲拍了拍他的肩頭:“有你這話我真是欣慰,看來你對我這個班長還是挺滿意的,愛兵如子啊……”
紀凡潇一身雞皮疙瘩地抖掉了他的手道:“這倒是大可不必。”
方寬慈愛地看着他道:“真好,我之前對你們苛求,那是因為大多數人下連了也就是個小兵,學不好規矩遲早挨怼。你就不一樣了,下連了大小是個指揮官,遭這罪幹什麼呀!”
紀凡潇眼看就要走回訓練場,終于道:“班長,你别這樣,搞得好像咱倆沆瀣一氣蛇鼠一窩,我很沒有面子。”
方寬沖他擠眼:“那可不好說,指不定下連你就跟了我。你不是想進尖刀嗎?”說罷,方寬正了正衣領,嗯哼了一聲。
“你?”紀凡潇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他一眼,直言不諱:“我高估尖刀的人員素質了。”
方寬終于還是沒忍住,給這混小子來了一腦門刮子:“沒大沒小的。叫班長!”
紀凡潇一縮頭,覺得這才像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