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替我好好感謝蘇毅。”黎铮站起來,指指耳朵:“雖然他肯定沒有聽過重金屬音樂的演唱會,我快聾了。”
走出會場的溫逐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氣,黎铮善解人意地裝作沒有發現。
半夜裡涼,黎铮裹緊衣服,雖然演唱會聽到一半就出來了,還有很多經典的歌沒有聽到,可他的心情就是很好。
他确定這份好心情不是演唱會帶來的,雖然是喜歡的樂隊,但還是有所區别。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活結的?”黎铮記得自己沒有對溫逐說過,就算是做過背景調查,連平時不怎麼表現出來的愛好也能查得一清二楚嗎?
溫逐坐上駕駛位:“李照輝告訴我,你讀書的時候很想去聽他們的演唱會。”
黎铮欲言又止,想對溫逐說“别對我這麼好。”也想問溫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當然,最想問溫逐“難道你喜歡我?”
但是,一想到溫逐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回答他“不是”,他就立刻打消了這些念頭。
法拉利開動,黎铮問:“不等蘇毅嗎?”
“嗯。”溫逐說。
“那你慢點開。”外面夜色很深。
五分鐘後,法拉利停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門口的禮賓員為黎铮打開車門。
黎铮如臨大敵。
溫逐的行為其實沒有半點問題,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在深夜疲勞駕駛可不安全,不如找個酒店休息幾個小時,明天一早再開回去。
但是黎铮有其他的東西要考慮。現在的狀況是,他和溫逐兩個人剛剛一起看了(半場)演唱會,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在約會,然後驅車去酒店。
他和溫逐兩個人。
黎铮想起蘇毅臨走前暧昧的笑容,和那句“溫逐會不高興的。”總覺得現在的發展怪怪的:“……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溫逐問:“什麼?”
“那些……omega們。”黎铮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溫逐愣了一下:“我隻是想讓你休息。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分開住。”
“我……不是那個意思……”黎铮低下頭。
“我不會對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溫逐換了一副安慰的口吻:“況且我的易感周期還不确定。”
黎铮沒有接話。
一個身穿正式西裝、看着像大堂經理的男人站在門廳中央迎接他們:“溫先生,還是按照您以前的習慣嗎?”
黎铮腳下一頓:“……”
溫逐也頓了頓:“……麻煩了。”
“請跟我來。”男人看一眼黎铮,沒有流露出一絲職業以外的情緒,但是黎铮瞬間尴尬,他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對于溫逐會帶omega入住酒店這件事,對方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住他隔壁。”路上,溫逐突然說。
“不用。”黎铮緊跟着說:“我們住一起。”
迎着經理看戲和溫逐不解的兩道眼神,黎铮挽住溫逐的胳膊,笑得非常燦爛:“我是他未婚妻。”
經理微微一笑:“當然,黎先生。”
黎铮驚訝:“你認識我?”
“溫先生的訂婚宴,我想臨水市沒有人會錯過。”經理為他們打開了一間總統套房的門:“如需客房服務,還請您呼叫我們。那就不打擾二位休息了。”
黎铮貼着門仔細聽外面離開的腳步聲:“他肯定以為我們吵架了,不然為什麼要分房睡?希望他不要往外說什麼。”
溫逐站在旁邊:“不會。”
“你别告訴我這家酒店是你家的産業。”看到溫逐點頭,黎铮暗罵自己蠢,怎麼淨往不幹淨的地方想,就沒有想過工作人員這麼熟絡地安排他們入住,可能因為溫逐是東家緣故啊:“我腦子出問題了……”
溫逐不解地看他。
“沒事。”黎铮揮揮手,不打算也沒辦法給溫逐解釋:“我睡沙發就好。”
他滿心期待地走到沙發旁邊,果然看到老闆下榻的酒店連沙發都非常柔軟,剛坐下人就陷進去了。
溫逐停下抽領帶的手:“我睡覺沒有不好的習慣。”
“啊?”黎铮愣了一下,看向裡面的大床,别說睡他和溫逐了,就是把蘇毅和那兩個少年都喊過來也能睡得下:“哦……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溫逐等着他說下去,但是沒有等到,于是松開領帶往浴室裡走:“我睡沙發。”
“那怎麼行!你是老闆!”黎铮立刻反對。
溫逐的眉頭深深皺起:“我是Alpha。”
“我還omega呢!”黎铮迅速接道,然後看着溫逐愣神的表情直笑:“你不是易感周期還不确定嗎?”
“我會控制……”溫逐說到一半,眉頭更深:“……不,你說得對。”
兩個人洗了澡出來,最終決定在床中間放一張小茶幾,用來隔出兩個獨立的空間。
黎铮不禁想到猜拳的那天晚上,溫逐是陪他睡到第二天天亮的,結果現在恢複了易感期,反而不好那麼親密了。
關掉台燈,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黎铮的心髒砰砰直跳,萬籁俱寂中他似乎若有若無地聽到從另一側傳來的呼吸聲,很淺,也很有規律。
“溫逐?”黎铮小聲地試探性叫了一下。
“嗯。”小茶幾旁邊傳來清晰的回應。
“沒睡就好。”黎铮說:“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溫逐說:“你說。”
“紀澤提出的那個比賽,我知道不會改了。”黎铮說:“但是你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為了去争勝而做任何危險的事。”
溫逐那邊很安靜。
黎铮眼前浮現出那些車毀人亡的比賽畫面:“不管是什麼樣的事,隻有人活着才會有轉機。”
“黎铮。”溫逐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壓抑:“我……”
黎铮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溫逐此刻想說的并不是關于紀澤和比賽的事,而是其他的事,其他溫逐想說,但是因為什麼原因卻不敢說的事。
不敢?黎铮沒想到有一天在溫逐身上也會永這樣小心翼翼的詞。
“我在聽的。”黎铮輕聲說。
有那麼幾秒,房間裡安靜得黎铮感覺身邊根本就沒有溫逐這個人,然後他聽到溫逐的聲音:“……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