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段時間,慕念入了夜就會出門,一直到天光熹微才會折回。
他不許任何人跟着,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稍微緩和。
但又過了幾日,他不出門了,臉色越來越沉。
薄七一躍從黑暗中出來,“主子,他今日去見了花一晌、盧照海。他們四個人在杏花樓用過飯後,去見了一個從西洋來的畫師,聊了很久。出來後,帶着一車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藤蔓和蘊钰一同回去的。”
他跪在慕念跟前禀報道,所說都是有關于竹裡。
竹裡傷好後,慕念就再沒有去見過他,但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天的行程,薄七都會在暗中跟随,回來回禀。
他和蘊钰在金陵河上喝醉,是慕念找了漁人把他們撈回去的;背地裡诋毀竹裡的人,也是慕念暗中找人教訓警告的。
那夜,他把該說的話都和竹裡說了,可小人兒還是不肯來見他。
說明竹裡心中有氣,還在埋怨着他在公堂上不肯救他。
慕念這件事做過了頭,讓竹裡心中覺得他是沒有真心實意把自己當徒弟的,沒有盡到一個當老師保護徒弟的責任。
可這輩子慕念都沒有低過頭,去找竹裡解釋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讓,他做到這個份上,竹裡還一副高姿态來對他,慕念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不會再去見竹裡,但在這詭谲雲湧的金陵城中,又放心不下他的安危,隻得讓薄七日日跟着,日日來彙報竹裡的行程。
慕念聽完之後,擺擺手:“去吧。孤将他的安危交給你,切記事事一定以他的安全為第一位。”
薄七應下之後又隐匿回暗夜之中。
不多一會兒,李元奇和知州一道敲門進來。
“君上,細作送來了安井念的情報。”知州将一封密信呈到慕念跟前。
慕念拆了封蠟。
細作用的是加密文字,隻有熟悉天赤情報系統的人才能看懂。
避免這封密信落到敵人手中,就算拿到也無濟于事,他們能看到的隻是一些不知所雲的文字。
細作在信中寫道:安井念是琉國的三皇子,上面有兩個哥哥,實力都很強,明争暗鬥在争奪皇太子的位置。這個安井念資質平平,在衆多皇子中是最不出衆的一個,也不得琉國皇帝的喜愛,這次選他帶兵出征其實是不得已。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急需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讓皇帝立自己為皇太子。
但琉國皇帝似乎并沒有這個打算,為了平衡兩方的勢力,所以派了這個最沒有用的兒子做了名義上的監軍,實質掌權的是琉國大将軍安耐沙。
慕念看完密信後遞給知州和李将軍,“二位怎麼看?”
他坐在螢輝燭光後面,光線晦暗的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嚴肅的氣氛布滿了整個房間。
知州搖頭:“太簡單,我們的探子給的消息太簡單了。”
李将軍道:“這個安耐沙我與他交手過兩次,确實是名猛将;一次我們敗給了他們,一次我們借助地形優勢,提前布局,倒是完成了一次甕中捉鼈,但最後讓他破甕而逃,他是那種就算死,也要掙得魚死網破的人。”
慕念開口:“這份消息不實。”
他斂下眸子:“讓探子不必再探,保護好自己的身份,近期不要再有動作。”
知州差點以為慕念要說他們的探子被人策反,發出了假消息。
若是如此,就該怪他一個馭下不嚴之罪,瞬間就生了一額頭的汗水。
但他心中又一閃而過一個疑問,君上是如何知道他們的探子是被對方識破了身份,收到了對方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呢?
他躬身:“君上,若是琉國形勢嚴峻,臣可否先将探子召回?”
慕念輕點頭應了一聲,“城中再加一倍的守衛,嚴查進城的外來客,切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兩人齊齊躬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