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微微擦亮,不似放在蒸籠裡面的金陵城,熱氣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散不去;長安的早晨似一塊剛從冰窖裡面取出來的冰,冒着絲絲寒氣,人站在外面不會兒身上就起了一層戰栗。
竹裡牙齒打顫,又跑回房間去披了一件外衫。
“公子,今日的早餐有胡辣湯、羊肉泡馍、酸湯水餃、蘸水面、烤油馍、砂鍋米線、油潑扯面、綠豆糕、雜醬面、玫瑰鏡糕、石子馍;您看您想吃點啥?”
竹裡過了一遍菜單,咂咂嘴道:“我想吃陽春面。”
店小二:……在長安吃揚州特産,我懷疑你在挑事!
竹裡成功捕捉到對方丢過來的一記淩厲目光,他摸了下鼻子改口:“要是沒有的話就算了,你看着随便弄吧。”
店小二咬牙切齒:“公子稍等,我讓大廚給您現做。”誰讓他們家的店規規定了,住上房的客人就是上帝!不管上帝提出多離譜的要求,都必須滿足!
竹裡道了一聲辛苦。他又到隔壁将蘊钰從床上撈起來,兩個人洗漱吃過早餐之後才出門。
長安城分為東市西坊,竹裡他們住在西坊,但溫府在東市,兩邊相隔了五條街。竹裡一合計,這路程也忒遠,便提前叫了一輛車來醉和春接他們。
差不多在路上用了半個時辰,到溫府的時候剛過辰時,竹裡将自己的名帖遞給門口的守衛通傳。
他咋舌感歎:“這溫大人官銜應該不小吧,他家門口這兩石獅子修得夠霸氣的!”
蘊钰道:“老溫大人是平陽侯,正四品,娶了翌陽郡主,生了兩個兒子。大公子溫成承襲了平陽侯的爵位,小公子溫開則是禮部侍郎,也是正四品官員。”
竹裡想到之前在《行官筆記》裡面看過,“這正四品的禮部侍郎應該比四品的侯爺等級要高吧,一個是實官,一個是虛銜?”
蘊钰點頭:“那是自然,按照本朝制度外官最高是丞相,正三品,屬内閣;但侯爵最高可封至一品;像是當今皇帝的親舅永安侯,就是一品侯爵;還有皇帝的親弟弟廉清王也是正一品。”
竹裡撫着下颌好像有一點明白了。
“那皇太弟就是廉清王咯?”他記得慕念和他說過,自己出宮這些時日,宮中的事情都是交給皇太弟慕韬處理。
蘊钰搖頭:“皇太弟是正三品親王,封号為景;廉清王是……”
“兩位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話未說完,通傳的守衛回來了,将兩人的名帖送還給二人,恭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人一邊往裡走,一個身着湖藍長衫的公子迎了出來。
他身段高挑,用了一根湖藍的錦帶将長發都束在腦後,笑着迎出來:“蘊哥兒。”
蘊钰也同他招了招手,“溫兄。”他拱手作了一禮。
溫若廷回禮,“想必這位就是竹裡,竹兄了吧?”他同竹裡見過禮後,自己介紹道:“竹兄好,在下溫若廷。”
竹裡回禮:“溫兄你好。”
三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大廳裡面走去。
溫若廷問道:“兩位兄台何時到的長安,如今下榻何處啊?”
竹裡應聲:“昨天剛到,住在醉和春了。”
“啧。”溫若廷猛然一頓腳步,回頭看向兩人:“醉和春啊?二位兄台是打算明日就離開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