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淩看向外頭瓢盆大雨，“陛下支持付清的革新建議，但太子黨突然反水讓陛下意識到朝中多數人結黨情況所以才有大殿上發怒一場戲。”

周祈遠近兩天都在家休養，付清入獄的事知道的不比蒼淩早多少，道：“太子門下幾乎有一半以上的官員支持，就連楚國公都明确表示此次革新有多處不通之處。”

“黃海衛呢怎麼說？”

“他的确是陛下的意思暫時替太子處理秦家餘孽，禁軍和紅鷹衛是不能出立場問題，他們隻能屬于父皇，太子不會這方面動心思。”

蒼淩歎氣道：“我今日進宮是劉公公領着，他袖口裡藏了一瓷瓶，那個東西是太醫院才有的東西，一個掌事大監不至于蠢到身上帶不符合身份的東西，鬥膽猜測那是給陛下随身備的。”

如果不是昭帝用箭矢指着他心髒他也不會注意到指甲蓋裡的殘藥粉，劉茨對他作揖動作幅度大才讓蒼淩看清藥瓶一小角。

“看來父皇病了，而且要瞞所有人，是病的不輕啊。”周祈遠緩緩捏緊袖口。

蒼淩：“陛下年近五十，往年最重的病也不過是偏頭痛，如今雖然面色正常但服用重藥，太醫院誰擔當起這随時掉腦袋的職責？”

周祈遠搖頭：“太醫院少有私下與朝中官員來往密切的，也許不是指定的一個人可能是内部共同對外隐瞞這個秘密。”

蒼淩：“接下來的時間裡不能再找章太醫以免殃及池魚。”

周祈遠稍轉過臉問道：“這幾天來給我醫治的都是京中大夫，章太醫很久沒有見過了，他會保護好自己。除此之外陛下允許你見付清，你有答應他什麼？”

蒼淩一直看着雨，回道：“我不至于蠢到第二次給他當工具人。”

周祈遠：“仔細想其實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付清的忙你要幫，推進革新也是你本來的意思。”

蒼淩：“不一樣，革新事上我隻能私下給點建議疏通關系，但答應了陛下就會讓我恢複原職，光明正大襲爵還是提升官職無疑是推出去當擋箭牌。”

如今蒼淩貿然成為革新主力被昭帝利用完，他難免又會摔回谷底，谏院的位置保不齊不說恐怕還要被昭帝送到外地避開鋒芒，這要是換之前他一百個樂意，偏偏眼下離開京就再也沒有機會以‘蒼家’名義回來，他爹給的爵位也會不翼而飛成為一個不能再虛的殼子。

周祈遠：“你可有想過以什麼方式堂堂正正襲爵？”

蒼淩：“目前來看隻能盡力保住襲爵資格，至于什麼時候能真正襲爵我自己都沒譜。”

想想襲爵之後兵權還是不會回到手中，封侯的好處可能就是明面給你擡咖，重要的是手裡能拿到金子，這個名頭能拉攏人，壞處也顯而易見，身份桎梏人會遭到更多的猜忌和惡意打擊。

*

搬到侯府後蒼淩行動自由很多，經常能在院裡呆一下午看周祈遠送來的手抄折子，周祈遠有分寸了很多在半個月能幾乎沒有主動踏過侯府門，蒼淩一頭照顧付清家人一頭跟刑部胡風打錢照顧牢裡的人，不止這些還要經常在谏院想方設法攔截反革新人的折子，陸硯書在上頭壓着他，幾日下來人又瘦了幾斤。

“這些文官也是精力充沛，每天産出這麼多折子急着送進宮難道不怕陛下一怒之下給扔腦袋上嗎？”修安将桌上的折子都撕成數片扔火盆裡，“再說了，這農務的事情剛好轉陛下哪有時間陪他們辯論，付大人入獄後革新的其他官員都安分守己沒有再提，反而這些人一個勁兒寫東西，這怎麼還有地方上來的奏折？”

蒼淩擡頭看了眼道：“陳倉的知州上奏，太子這次鐵了心要把革新路給封死。”

修安：“這幾日陛下都沒有上朝，看來是被煩的。”

蒼淩将最後一撂折子推到修安懷裡，“付家的老太太安頓好了嗎？”

修安：“公子你吩咐的那天屬下就給她偷偷送到清水鎮上了，那裡有侯爺部下照料，誰不會蠢到動兵痞子，您放心好了！”

蒼淩食指揉着内眼角做眼保健操，“行，差不多了。”

院子裡挂了燈，太陽落下後變得通亮，主仆二人細細碎碎吃起熱好的剩飯。

一到谏院的工作位蒼淩忙的屁股不能落地，滿頭大汗搬完書籍被一個橫沖直撞的官員撞亂，對方對着一地散開的書籍啞口無言，蒼淩則是平靜地蹲下去撿東西。

“麻煩幫忙撿一下，東西有點多。”

那官員反應過來立刻撩起袍子一起撿書，期間眼睛不停往上瞟，蒼淩沒忍住這般熱切的視線主動擡起頭，讓對方看個夠，道：“你是有什麼事嗎？”

“啊額……您是蒼小侯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