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在平日裡訓練時,便一再強調:
【犯了過錯的人應該受到懲罰,但是他們之所以受到懲罰,不是因為他們犯了錯,而是要讓他們日後不去犯錯。】
因此懲罰一直是【私密】的。
而公開懲罰的作用,比起懲罰,更多的是做給人看。
因為靳延的疏忽,讓天隕閣數位弟子命喪于此,岑風平也差點因此而死在柏雪霜手裡,如果靳延沒有受到嚴懲,那麼衆人對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便仍心存怨怼。
雖然道理是如此,但是不管是補償些靈石聊以寬慰死者的家族,還是做些别的來籠絡人心,因此事件受到損傷的人,他們的損傷應由赤砂宗來一力承擔。
懲罰靳延以平衆怒固然是必要的,但是主要的安撫工作應該由赤砂宗來主要做。
岑風平不知道靳延被無比狠辣抽地皮開肉綻,這樣的懲罰是否有些過了?
又或者說,以魔尊的能耐,他如果不願意這樣沒頭沒臉地狠罰弟子,宗門内絕對不敢有人不同意。
魔尊...竟對弟子如此不留情?
岑風平心裡一陣惡寒。
靳延完全沒有平日裡那副傲氣的樣子,衣衫被黑鞭無情地抽破,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傷痕極其猙獰。
俊秀的小臉疼到變形,靳延無比狼狽地哀哭着求饒:
“啊!師尊...饒了弟子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師尊...師尊我知道錯了,啊!!”
隻是求饒的話一絲一毫也無法打動那黑鞭的主人。
魔尊正臉色淡漠地施加懲罰,聞言,也隻是鞭稍頓了頓,下一秒,那黑鞭便朝着傷痕最重的地方狠狠咬上去。
“啊!!!”
靳延被施加了定身法決,雖然疼得撕心裂肺,但是身體卻隻能保持一動不動。
這幅樣子可憐極了,岑風平看着靳延的慘狀,不禁有些難受。
三階修為的人,被這樣的狠厲的鞭子抽到,都是一陣肉疼。
更何況,岑風平心裡清楚,此刻靳延一定是被封住了筋脈,無法調動魔氣抵禦。
以肉身去承受夾帶着魔氣的鞭撻,那滋味,看靳延疼到猙獰的樣子就可以想象了。
師尊下手非常重,落鞭又很快,不一會便将靳延整個背部連帶着臀腿都抽打地一片血肉模糊。
甚至靳延流的血,都在身下彙聚成一片紮眼的小血泊。
岑風平甚至都能想象地到,被這樣極重的鞭子裹挾,想必會将皮肉都帶下來。
魔尊大人...
那個像來寡言的身影在岑風平的腦海中浮現,岑風平越來越覺得複雜。
方才還“噗嗤”一聲笑得可愛,對岑風平有些護短的師尊,眼下又如此心狠手辣地處罰弟子,絲毫不留情面。
溫和的他、狠厲的他...
哪一個才更加趨近真實?
公開懲罰結束,岑風平知道接下來按規矩照例是要關到禁室,反省一天一夜,禁水禁食。
期間筋脈處的封印不能解開,便無法調動魔氣治愈傷痕,隻能生生受着痛,思及自己的錯處,暗自傷神。
*
是夜,月明星稀。
岑風平按耐不住心裡對靳延的擔憂,蹑手蹑腳地來到禁室,想看看靳延。
實在不是岑風平想要破壞宗門規矩,而是靳延現在被封住筋脈,如同凡人,受了那麼重的傷,岑風平擔心靳延會不會死掉。
雖然二師兄整日裡沒個正形,但畢竟也是同門,岑風平覺得關心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剛來到禁室門前,岑風平便看到靳延被捆縛着,雙手被鐵鍊綁起來,吊在房梁上,渾身破破爛爛、遍布血迹,神色恹恹地跪在堅硬而冰涼的地闆上。
岑風平正盤算着怎麼進去看看二師兄的情況,靳延突然擡起頭:
“出去!”
二師兄聲音暗啞,清俊的眉眼中頗為焦急。
岑風平知道他違反規定偷偷跑來看二師兄,靳延是擔心他被師尊發現。
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滋味,剛想開口寬慰靳延,岑風平猛然發覺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肩頭。
“你很擔心他?”
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魔尊用一種有些無奈的眼神看着岑風平,勁勁地說道:“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岑風平看着這個美豔到有些妖孽的人,喃喃道:“師尊...”
沒有注意到對方似乎有些醋意的語氣,岑風平心裡想的是,他很想撲上去問對方,為什麼非要對二師兄用這種難堪又難熬的懲罰,他還很想問師尊赤砂宗如今是否徹底安全了...
他很想依靠這個曾經給過自己柔和溫情的人,很想卸下來自己已然疲憊的提防...
但是話到嘴邊,卻不敢說出口。
他們的實力差距太懸殊,他承認,他很怕眼前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将他抹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