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風在羅家的生活十分平靜。
羅家不愧是有名的富豪之家,宅邸占地面積廣到從最西邊的院子到最東邊的院子需要坐馬車去。裡面滿是奇花異草,假山亭榭,甚至還有一個專門的院子用來養寵物。
花潮生說:“夫人想住哪個院子,我馬上就令人去收拾。”
看來他把真正的羅家人全部清走了。
何風不喜歡太大的房間,他選了個離門口最近,最小的院子住了進去。花潮生雖然肉眼可見的不高興,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住在了他的旁邊。
服侍他們的下人很多,但能在何風面前露臉的很少,隻有幾個身量還沒長開的少年少女。何風本來疑心他們是被花潮生從不知什麼地方抓來的,結果有天看見其中那個說話結結巴巴,老是害羞,身材最嬌小的少女單手拎起了雜物間裡的石磨……
這個羅宅裡最需要拯救的恐怕是他自己吧……
發現了這一真相後,何風安詳地躺平了。他每天睡到自然醒,起來吃個早飯,擦一擦鬼醫送給他的小蛇卡子,逛逛園子,跟花潮生在各種地方偶遇一下,接着吃中飯,去那個養了小貓小狗小鹦鹉的院子裡跟可愛的毛絨絨們玩一玩,然後被花潮生叫去一起吃晚飯,接着各回各的院子,睡覺,重複新的一天。
他很淡定,花潮生卻不淡定。
這樣過了幾天後,那個最小的女孩子在何風吃午飯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以一種天真無邪的口氣問道:“少夫人,你怎麼不和少爺住一個院子呢?”
何風夾菜的手一頓。
99怒罵道:“住什麼住!跟誰住!花潮生真是長得醜想得美裝得像玩得花啊!他故意叫人來問的吧!!别說他是假的了就算是真的也别想跟我宿主住在一塊!”
之前花潮生還是小孩模樣的時候跟何風不止住在一塊,睡的都是同一張床。但現在他恢複了青年男子的樣子,而且對何風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不明,确實不好再住一起了。
“你去跟你們少爺說,他要是想住一個院子就來住吧,反正這羅家上下不是他說了算麼?”
女孩子又結巴起來了:“不,不是少爺叫我來問的,隻,隻是我自己好奇……而且少爺說了,羅家的人隻聽少夫人一個人的,我們,我們日後都是要跟着少夫人的……”
她說完這句便立刻住了口,恭恭敬敬對着何風施了個禮,轉身退出了門。
“夫人……”
她一出去,就有個青年人緊接着走了進來。
他坐到何風身邊,低眉順眼地給他在碗裡夾了些喜歡的吃食:“夫人可是對我有不滿的地方?我一定改好。”
何風不懂他到底想要什麼,幹脆直接問道:“小花,這副樣貌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花潮生持筷的手一抖。
他緩緩将筷子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郁起來:“哥哥,你為什麼不肯配合我把這戲演完呢?”
“你還想怎麼演?”何風問他。
花潮生像是被他問住了,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們之間的沉默并沒有維持太久,一道有些耳熟的明顯帶了内力的呼喊遙遙響起:“恩人姑娘──你在裡面麼!”
何風聽出這是裴淵的聲音,不由得有些驚訝。花潮生倒是一臉預料之中的樣子,隻是表情又難看了幾分。
“花教主,謝某有要事相商,可否出來一見?”
這下宅邸的兩個主人都被點了名,這客人看來是不得不接待了。
花潮生突然伸手去拉何風,何風又沒有武功,被他抓了個正着,忍不住道:“你還是小孩麼?出門見人還要抓着别人一起?”
“我從來都不曾小過。”花潮生說,拉着他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門口居然有很多人,好在何風熟悉的那幾個都站在最前方,能讓他一眼就看見。
“你這魔教教主!竟敢假冒成鬼醫傳人’斂屍女‘的丈夫将她擄走!”人群中有個配劍的少年義憤填膺道,“還不速速放了風小姐!”
花潮生冷笑道:“千金公子叫我出來,要商量的就是這件事麼?”
謝容苦笑着說:“并不是的……謝某本想隻和一路同行的蘇弟曲妹前來拜訪,結果到這僻遠小鎮後,才發現此處居然熟人不少。”
裴淵見花潮生牽着何風出來,心中頗為苦悶,忍不住譏諷說:“如果謝公子能在當日就告訴我們那所謂的‘羅家少爺’其實早就是個死人了,又怎麼會弄到現在這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