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好像跟你月哥吵起來了。”
楚南星蹲着,風元靠在他懷裡,埋着頭專心地從身上挎着的小包裡翻找什麼。聽見楚南星這一問,兩隻手仍在小包裡,就連忙擡頭朝風清那邊看。
風清是背對着楚南星站着,所以他隻能看見随着說話,月朗那雙眉皺的越來越深,臉上的神情像是問責,又似怒火。
“不會吵起來的,風哥說謊被月哥發現了。”風元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看了看從小包裡翻出來的東西,人小鬼大地道:“說謊的人就是挨罰的,風哥也是,”
“說謊?”楚南星接過風元塞到手心的紅棗,腦裡不由浮現出風清那副正氣淩然的氣派,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風元眨眨眼,自我誇獎一樣地解釋道:“因為我不貪玩啊,我可乖可聽話了。月哥還經常誇我是全天下最懂事的小孩兒呢,”
楚南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遂開始誘哄似地套起風元的話來,“你哥跟月朗關系是不是很好?”
“好啊。”風元吃着紅棗,十分坦誠道:“本來風哥都想帶月哥回家吃飯了,結果月哥有時去不了,”說完他可能覺得這樣解釋沒辦法證明風情跟月朗要好,又補充了一句,“我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而且,而且風哥還讓月哥跟他一塊兒住,我都不能去風哥院兒裡呢,”
楚南星聽完哼笑了一聲,然後雙手穿過風元腋下,把人提抱了起來,向着牽馬往這邊走來的商陸走去。
“真的,真的,”似沒聽見楚南星認可,風元有些着急起來,黏糊糊的小手扒在楚南星臉上,黑溜溜的眼裡滿是堅定,“風哥跟月哥天下最最好。”
“嗯嗯嗯,是是是。”楚南星抓住風元那隻黏糊糊的小手,敷衍又認真地應了聲,然後一把将風元放在馬背上,一邊用衣袖擦臉,一邊佯怒道:“風元小朋友,下次摸别人臉前,能不能洗洗手,給我蹭的一臉的糖霜,”
“我錯了~”風元鼓着臉沖楚南星撒了個嬌,又立馬從小包又拿出一枚紅棗,笑容燦爛地遞給楚南星,“哥哥,吃棗,”
楚南星也沖風元揚起一個轉瞬即逝的笑,接了那顆紅棗,反手就塞進牽着馬路過的商陸嘴裡,随後幹脆利落地翻身上馬,沖還在原地情意綿綿訴衷腸的倆人,大喊:“走了!”說罷,一手圈住風元,一手攥着缰繩,喝馬沖了出去。
商陸咬着突然進嘴的紅棗,上馬跟着楚南星沖了出去。
入夜,一行人入住鼓城。
楚南星一個囫囵覺轉醒,聽見隔壁店有人投宿的聲響,不消半刻,外間又響起辘辘車輪聲。這一座山裡的小城,是過往旅客,商販的驿站,是而無城門,過往之人,無論何時,都可入城住店歇息。
楚南星在床上挨磨着,試圖再次入睡,但那些低低切切的聲音,像是揮之不去的蒼蠅,糾纏在耳畔。待先前那一波動靜消下去,下一波緊跟着來了,于是再也躺不下,掀被下床,打算去大堂喝口水,吹吹風。
将走到樓梯口,就見大堂依舊燈火輝煌,臨窗坐着倆人,正是風清與月朗。
楚南星當即腳下一轉,決定這口水不喝,吹風透氣,将房間裡窗戶開着也成。
誰知這一轉身,就見走廊盡頭的窗開着,一輪月亮,明明晃晃,亮亮堂堂的挂在窗外。于是轉身進了商陸的房間。
商陸未睡,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窗下,手裡把玩着之前從月江城帶回來的千字回鎖,桌上點着一支蠟燭,不足以撐起整間屋子的光。
“怎麼了?”聽見門開的聲音,商陸擡眼就見楚南星走了進來,稍稍坐直了身體,手裡依舊把玩着千字回鎖。
“沒事,一覺睡醒了而已。”楚南星端起桌上的燭台,走到商陸身邊,“商哥是還未睡?”
商陸揚了揚手裡的千字回鎖,“過會就去睡。你今夜不睡了?”
楚南星将燭台放在小幾上,越過商陸,将他背後那扇窗推開了,那輪亮堂的月亮再次躍進他眼中,“商哥,我們去看月亮吧,”
“嗯?”商陸扭過身,仰頭向窗外看。于是看見了那一輪,映在楚南星眼裡的月。“好啊,去屋頂看吧。”
倆人從窗翻上屋頂。楚南星将在屋脊坐定,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道:“冬天的月亮也這麼大,這麼亮的嗎?”
商陸後他一步坐下,聽了這話,先是盯着楚南星看了看,再擡頭看月,“月亮又不怕冷,冬天自然也亮,”
“哎呀……”楚南星好似達到何種滿足般喟歎一聲,“你說得很有道理,月亮沒有不亮的時候,”說着他就勢往下挪了挪躺下了。
商陸看着楚南星,之前淡下去的那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這種感覺自白日那場對戰後就有了,一時也不好界定,是自己多慮,還是楚南星确有事不便于他說。
“要不你也躺下?”楚南星費力斜擡着眼,瞅着仍舊坐着的商陸,“他倆秉燭夜談,我倆對月閑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