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色彩卻一點沒給這村子營造出生機勃勃的樣子來，仿佛死氣是深刻進村子每間屋子的柱子裡一樣，若要去除死氣，就必須得扒屋燒木，便是連這腳下踩的土，也必要重新翻一翻。

楚南星三人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便不敢在走了。

因為村子裡的人都從屋裡出來了，一個一個手裡不是拿着鋤頭，就是拎着柴刀，個個警惕地打量着他們，這些人的神色，被從屋裡透出的點點燭光照射下，看去都有些陰恻恻的。

三人看着慢慢聚集成一堵牆的人群，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什麼路數啊？”楚南星唇不動，僅用咽喉發聲問道。

月朗的眼睛半點都不敢離開面前人群，以同樣的方式回道：“這誰知道。”

“我去問問。”

商陸說完就往前走了一步，誰知他這一邁，人群齊齊都往後連退數步，一個驚慌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你，你，你不要動。”

“我們隻是路過……”

商陸正解釋着，忽然人群裡冒出一道脆生生的童音，“你們來幹什麼的？”

三人循聲看去，就見人群裡擠出一個頭戴着帽，頸上挂着銀圈，腰間還插着一把彈弓的小孩。

見他們看過來，小孩揚起小臉，一臉無懼的再次開口問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商陸，“上山。”

小孩歪着頭，“上月亮山？”

商陸，“是的。”

“嗯……”小孩盯着三人打量了一陣，臉上漸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你們山上爺爺的客人。”

聽見小孩這番話，擁擠的人群稍稍散開些許，但手裡依舊拿着‘武器’。

“那走吧，我給你們帶路，去月亮山的路就在我們村子後面。”小孩沖楚南星三人招了招手，讓他們過去，人群立時自動分開一條通行的道路來。

“等一等，我們去拿村口拿點東西。”

商陸将牛車停在了村口，他本意是想進村問路，所以便沒将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小孩道。

到了村口，看見那袋大米，小孩有些驚訝道：“你們要扛着這袋米上山嗎？”

月朗正要将大米往上扛着，聽見小孩這一問，倒有些不解了，“怎麼了？大米不能上山嗎？”

小孩純真地搖了搖頭，“山上爺爺住得可高了，你們扛着這袋米，不會很累嗎？”

月朗扛着米袋，往自己胸口猛錘了兩拳，“放心，哥哥身強力壯。”

小孩又看了看楚南星抱着的那床被子，“等下去我家吧，我家有背簍。”

商陸一手拎着脂膏，一手揉了揉小孩的頭，“謝謝小朋友了。”

小孩仰着頭，沖商陸拍了拍胸脯，“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你的牛。”

話一落，三人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都轉過頭去看那頭拉闆車的牛，卻見它竟然在肖想那叢開在石碑旁的月季。楚南星連忙沖着牛嘴踢了一腳，然後對小孩尴尬一笑。

“走吧。”

這小孩好像挺喜歡商陸，居然主動地牽着他的手，往村子裡走。

村子越往裡走，燭火逐漸稀落，到最後一盞燈火也沒有了，四周的出現的房屋也越來越敗落，有的是整座房屋坍塌了，有的隻塌了一面牆，能看見屋裡的竈台上長滿了荒草。小孩還帶着他們往前走，直到前面再沒有一座屋舍出現，小孩才停了下來，走進一座黑漆漆的屋子裡，不過一會，便又帶着兩個柳條背簍出來了。

把棉被和大米裝進背簍裡後，小孩摸摸索索從懷裡拿出三根蠟燭，給楚南星三人一人塞了一根，“哥哥，你們往前一直走，就能看見上山的路了。我不送你們了，爺爺還等着我呢。”

小孩說完便又走進那座黑漆漆的房子裡，吱呀一聲輕響，屋門關上了。

三人看了看手裡的蠟燭，又相互看了一眼，将手裡的蠟燭都交到楚南星手裡，再由楚南星将這三根蠟燭放在那座黑漆漆的房子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