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袂手插在兜裡,站在原地沒動。
周曼侬心說你要站在太陽底下被暴曬就随便你,直接進去了。
周曼侬回到宿舍,收拾了畫袋,又整理了一些之前忘記帶走的小物件。
她選這個時間來,是因為這會所有人都在外面寫生,宿舍應該是沒人的。
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周曼侬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走出宿舍,一轉頭,果然又在走廊轉角看見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真是陰魂不散。
不過周曼侬也很難不注意到,這個人鼻青臉腫得十分可怖,一副被狠狠揍過的模樣。
周曼侬頓了一頓,直接沖他走去,李昌也沒想到,她看到他居然還敢過來,他以為她才會受到驚吓,遠遠避開。
周曼侬不像是因為那天的事留下了任何陰影,她毫不畏縮地走到李昌面前,微揚下巴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她本來就比李昌還高個幾公分,此時又一副氣勢淩人的樣子,矮個子的男人反而被看得不自在,目光躲閃。
突然,她帶着一絲惡意笑了,眸光閃動。
“是不是被揍了?”
李昌愣住,面孔扭曲了一下,眼裡滿是憎恨,在光天化日下卻敢怒不敢言。即使現在面對的隻有周曼侬一個人,即使兩天前,他還敢把她壓在身下企圖不軌。
“那天,你進我宿舍的時候。”周曼侬慢悠悠地說,“我正在和我男朋友打電話,他什麼都聽到了,你活該。”
說完她轉身走了幾步,想到什麼又停下,甩下一句讓李昌面色蒼白的話。
“還有,那天的通話,我全部錄了音了。”
周曼侬從寫生基地出來的時候,沒在門口看見許袂,她直覺他應該不會先走,再一看,他在路邊的一家小超市裡蹭冷氣,隔着透明玻璃和她對望。
這個天氣,确實是在太陽底下多站十幾分鐘就可能中暑的,周曼侬也推門進了那家超市。
她熱得要命,而且現在身體有點虛,把畫袋解下來放在角落,也想蹭會空調涼快涼快。
許袂本來正準備出去,見她進來了,就随手拿了一瓶冰水在櫃台前結賬。
周曼侬讓老闆給她拿了一包煙,和一隻兩塊錢的打火機。
“一起的。”她說。
許袂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把錢付了。
十分鐘後,兩人一并出來,畫袋已經自動挂在了許袂的肩上,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撲面而來的熱浪簡直快把軀殼熔化。
周曼侬邊走邊開始拆那包煙,許袂忍不住說:“你才剛退燒,最好不要抽煙。”
“哦。”周曼侬應了一聲,已經點燃一支,夾在纖細的兩指間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雲霧。
“我剛才在裡面見到他了,啧,模樣真慘。”
“他有再對你做什麼嗎?”
“你打了他?”周曼侬似笑非笑地問。
“是。”他說。
周曼侬吐一口煙霧,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着男生,心想人果真不可貌相,真看不出來,他揍人能那麼狠。
“這包煙算是謝我,救你一回。”
許袂轉頭疑問地看她。
周曼侬漫不經心地笑,“你怎麼淨往臉上招呼啊,不怕他反過來報警關你兩天?我告訴他那天我在和你打電話,還告訴他我錄了音,現在他肯定不敢報警,你說這算不算救了你?”
許袂沒反駁她的說辭,他在想的是另外一樁事,沉默片刻,猶豫着說:“如果你有錄音的話──”
他未盡的意思不言而喻,周曼侬不耐煩地抖了抖煙灰,“沒有。”
許袂微怔,隻見她眨着眼,妩媚的臉上又露出一個既狡黠,又惡劣的笑容,在陽光下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沒有,我根本沒有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