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力氣雖大,但心不夠細,出任務時可不是憑蠻力。”
“那我聽陶修的,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段澤見他軟磨硬泡堅持不退,隻能幹脆地答應他:“任務危險,傷了殘了莫要來找我,那你回去收拾東西跟陶修他們一起出發。”
周石興奮難耐,急匆匆跨出門檻,忽想到段澤剛才說他不夠細心,立即站住腳回頭問:“校尉,我該帶點什麼出發?”這句話問得夠細心吧。
段澤喝了他一聲:“這也要我教你?回去問旁人。”
周石回到帳中直奔陶修處,二話不說把他收拾好的包袱打開,翻了幾下,裡面就一件換洗衣服和幾串銅錢,還有四個饅頭兩條肉幹。
“我去段校尉處求了半天,他同意我跟你們一起出發。”
陶修正坐在床上擦拭手中的劍,聞言大喜:“那就太好了,吃飯時見你悶悶不樂,我正想同你一塊去找段校尉。”
“我來看你帶了什麼,照你的一樣我也去打點一份。”
陶修笑道:“重要的不在包袱裡,在這。”
周石見他手中的林修劍實在不符合此趟任務,反問他:“你帶這麼長的家夥招搖過市?恐怕沒進賀功臣的大營就被斬為肉泥。”
陶修丢過來兩樣東西,他伸手接住,是把鋒利的短刀和一把一尺長短的锏,短刀鋒刃锏厚重,都是好東西,“哪來的?”
“從武庫房領的,短小好藏,可惜這把劍我不能帶在身上。”
“那我也去庫房領這兩樣?”
陶修把他粗壯的體格又審視一遍,建議道:“你去挑把适用的大刀,若有刺殺行動就靠你了。”
“刺殺?”周石眼中一亮,以拳擊掌很興奮:“既如此,我帶兩把,有危急時扔你一把,幹脆我把你的劍也帶上。”
“不可。”陶修拒絕的很幹脆。
“瞧你那氣度……一把劍而已。”
陶修賠笑道:“确實就一把劍而已,我跟你去挑件趁手的,走。”
二十餘人先乘船到曆陽,再往上遊已沒有陳國的水師營寨,不敢輕易駕船溯水而上,衆人約定好在枞陽見面的地點,把船停靠在曆陽水軍大營附近,都化作平民打扮組隊離開。
陶修、周石、許圖陵三人成一隊,借江上漁民的船隻連導三次船才進入枞陽郡地界。
同行的許圖陵剛滿二十一歲,長相周正,性格活跳,像個易怒的刺猬,誰說話他都要頂一嘴,皮膚跟水裡遊了半載的所有人一樣,都挺黑,個頭略偏矮,十分擅長攀爬。他此次來枞陽算是重回祖地。
據他家中殘留的幾頁族譜記載,往上數三代為了躲避戰亂随大批流民渡江逃難,正是從枞陽範縣一路逃至京口,從此成了地道的江南人。
三個人躺在漁民的船上曬正午的太陽,身下的甲闆被江風吹的半潮半幹,木頭裡有股魚腥氣,許圖陵把臉伏在船闆上猛嗅一通又慢慢呼出,享受了半晌才開口:“打漁的氣息。若不是江北那群龇牙咧嘴的狗,我也能憑打漁養活一家老小。”
陶修仰躺在一堆幹燥的漁網上,雙手搭在腹部,閉着雙眼問他:“你成婚了?有妻兒?”
像戳了許圖陵痛處,他猛地坐起來哼一聲:“誰敢成家?活的朝不保夕我可不敢成家,我去年秋天被征召入伍,臨行前忍不住跑去找喜歡的姑娘辭行,她淚眼婆娑說會等我,我沒感動還把她罵了,你說我敢耽誤她的人生嗎,誰懂何時才能解甲歸田?”
周石冷哼一聲:“可能是你不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