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他們被震懾地臉色發白,暗暗得意,小人得志似的突然向公儀林掄下一拳,迅速跳開危險圈,叫嚣:“對付你們幾個馬夫居然要搬出嶽陽王的身份,實在有辱我名聲,聽好了,申時我要看見你們跪在王府門口認錯,等我想個有趣的懲治法子。”
阿八正待發火,公儀林揉着被打的臉頰,阻止道:“給他狂去,莫理他。”
“他居然敢打你,我——”阿八朝少年狠狠啐了一聲。
就在陶修要抓住少年再細問時,一陣急促轟隆的馬蹄聲從東邊奔來,一馬當先的人揮舞手中的劍驅趕聚攏的百姓,“散開,快散開,小心撞到。”
人群閃出一條道,一支二十多人的鐵騎隊迅速勒馬停下,頭戴兜鍪披綠色披風的人跳下馬大喊一聲:“陳國使者何在?”
阿八怒吼一聲:“這裡!”
這回輪到少年人及一幫手下目瞪口呆了,什麼陳國,哪裡的使者,這是一群馬販子,白衣少年感覺眼角的肉在簌簌跳動。
百姓可笑樂了,今日的好戲還很多咧,不但看見王府的小老虎被打,還能看見陳國使者被揍,回去可有得講咯。
巡城的禁衛頭領闊步走來,铠甲發出沉重的咔咔聲,抱拳行禮道:“不知陳使來臨,多有怠慢了。”滿地斑斑點點的鮮血讓他皺了下眉頭,不知是人血還是殺豬濺出的血,驚恐地掃視一圈後才發現一身污迹的白衣少年,登時臉色變得緊張,快步走過去問:“大公子今日怎麼來了這裡?”
“你的正好,把這四人拿下投進地牢,等我明日發落。”
“不可,不可,”頭領站在兩邊的中間,對雙方發生的事了然于心,隻得勸解道:“中間肯定有誤會,我奉禮部左侍郎之命迎接陳國使者,大公子若被他們冒犯了,還是等他們到了禮部館舍再說不遲。”
公儀林也不饒人:“聽說此地民風彪悍,卻不知貴國的待客之道竟也如此兇狠,若不是我兩名手下打的好,恐怕這趟回去就要缺胳膊斷腿,如此一鬧很影響我此趟來的心情,帶來的寶貝可就與你們無緣了。”
巡城頭領不知陳使來的目的,不敢亂來,隻能一個勁的好言相勸,卻都是偏向白衣少年的話。
本來就是一句賠罪、花上一點錢就能解決的小事,偏偏兩邊都是刺毛炸腚從小被放縱慣的人,公儀林和白衣少年橫眉冷對目空一切,誰都不肯讓。
陶修在公儀林身後輕道一句:“槐序,收收性子,我們畢竟是客,他年輕尚輕——”
嚯,親兄弟就是不一樣,這就維護上了?
公儀林無來由的生起怒火,冷哼一聲:“小?他應該有十六七了吧?你又比他大多少?”對比兄弟二人天壤之别的穿着和迥然不同的性格,他更是來氣。要不是陶修經曆過十幾年的貧賤,性格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溫順謙卑,他本該似這少年一樣飛揚卻不跋扈,像他此時一樣溫潤卻不自卑。
“得了便宜的小子。”公儀林當着少年的面擺出傲氣,睥睨着他,對巡城統領道:“将軍請帶路。”
離開之前,陶修走到少年跟前,開口問他:“蕭蘊?你父母安好?”
蕭蘊推他一把,怒問:“你是什麼東西敢呼我名?我父王母後怎麼輪得着你來問?”
陶修笑而不語,轉身上馬,對蕭蘊拱手道:“小公子,改日再見。”
到了禮部的下榻處,公儀林與梁國的左右侍郎絮叨幾句後,向他們坦誠此趟是因私而來并無要務,要左侍郎能安排他見見嶽陽王。
左侍郎猶豫半晌道:“王爺深居簡出不問政事,朝中大臣想見他都難,何況是陳國人,我隻能盡力而為。”
不用公儀林、陶修操心,第二日嶽陽王就先要見他們了,這還虧了蕭蘊回去的大肆渲染。
當日,返回王府的蕭蘊從正大門開始就拖着右腿往後院找母親訴苦,一路上問了三個仆從:“王妃在哪?”
得到一樣的回道:“可能在翰墨小院。”
蕭蘊臉色逐漸陰沉,從他記事起母親就喜歡待在那個小院,十幾年了,院中像有冤魂纏着她,經常折磨的她精神恍惚,卻又無法逃離那裡,他暗暗起誓終有一天要一把火燒掉小院。直到七歲第一次聽人提起“蕭琢”,他不信自己有個兄弟,跑去問母親:“聽人說我有個兄長叫蕭琢,他們說他夭折了,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