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霄意外順從地坐下。

紀雲橋從被窩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手指，說：“你心情不好，為什麼？”

“你那麼聰明，不如猜猜？”林清霄沒躲開他的手，神情也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紀雲橋勾唇一笑，握住林清霄的無名指，兩隻手的指根上有兩個相似的紅痣。

他臉上的笑容卻沒停留多長時間，歎了口氣說：“因為我吧，因為我受傷了，因為我沒保護好自己，因為我陷入危險裡，還被你發現了。”

林清霄自嘲：“是啊。”

最好是，紀雲橋過得有多不好都不要讓他知道，不要讓他心軟自責傷心，不要讓他後悔放他離開。

“對不起哥哥，下次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紀雲橋從善如流地道歉，他不想讓林清霄傷心，清醒後他後悔用如此激進的方法懲罰林廣白等人。

“你會麼？”林清霄凝望着他，眼睛裡藏着紀雲橋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紀雲橋點點頭，伸出三根手指：“會，我發誓。”

“安安，”自紀雲橋回來後，林清霄還從沒如此心平靜氣地喊過他——安安，他輕聲開口：“還記得五年前你說過一樣的話麼？”

「我想去過一種新生活，别擔心我，我會生活得很好，保護好自己不會生病不會受傷好好生活。」

紀雲橋瞬間紅了眼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半晌卻沒說出口。

林清霄仿佛流露出和他相同的悲傷，無可奈何的模樣，眼睛裡藏着深不見底的情緒，“你過得不好，才會想回來。”

才會想回到我身邊。

不是的……哥哥……

紀雲橋淚水從眼眶裡流下來，在山根處蓄成一汪水，蓄滿後水彌漫而下，“我……”

正在這時，姜涵推門而入，“我回……”話沒說完，又砰地關上了門。

林清霄溫柔地伸出手，擦掉紀雲橋臉上的淚水，說：“别哭了，頭會痛。”

手指輕柔觸碰到臉頰，紀雲橋一把抓住林清霄的手腕，“我不想在醫院。”他得做點什麼，他要賴在林清霄身邊。

林清霄：“那就回去。”

紀雲橋：“醫生說我要靜養幾天，酒店不方便。”

林清霄：“嗯。”

紀雲橋：“不麻煩的話叨擾幾天。”

.

麗廷酒店套房——

“服了你。”姜涵依靠在卧室門口，雙手抱臂，“真要過去啊？”

“是。”紀雲橋看着眼前的行李箱，皺着眉仿佛思考世界難題，“沒落下什麼吧。”

姜涵無奈：“你要常住麼？”

紀雲橋挑眉道：“萬一呢，說不定我就不用搬出來了。”

“藥記得帶。”姜涵叮囑，“也記得按時吃。”

紀雲橋打開床頭抽屜，拿出三四瓶藥，塞到行李箱深處。

姜涵：“你和他住在一起，很危險。”

紀雲橋拉上行李箱拉鍊，貧道：“涵姐，我又不是禽獸，不會控制不住自己撲倒他的。”

姜涵：“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雲橋拎着行李箱出門，路過姜涵時拍了兩下她的肩膀，安慰：“放心放心。”

姜涵重重地歎了口氣。

門外站着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肌肉男，正是齊飛，接過紀雲橋的行李箱，兩人一起走到地下停車場，黑色邁巴赫滴滴響了兩聲。

林清霄坐在後座，紀雲橋上了車，老實地坐在他旁邊，問：“我們去哪？”

齊飛坐到駕駛位，林清霄翹着腿仰靠在座位上，思索幾秒，說：“去淺灣公寓。”

淺灣公寓地處灣區，依山傍水，是林氏集團開發建設的豪華公寓。

林清霄住在頂層，電梯入戶，紀雲橋剛出電梯就看見巨大落地窗外絕美的夕陽，像打碎的顔料盤，粉紫橙黃紅，潑墨般散在天空上，與天空相映的海水也被染成相同的顔色。

“好漂亮的天空。”紀雲橋感歎一聲，換了拖鞋就跑到窗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拍天空麼？”

林清霄當然知道，因為清霄——天也。

這是紀雲橋從前最喜歡的示愛方式。

齊飛将行李箱搬到二樓，紀雲橋住在二樓客房，林清霄的房間在他旁邊，非常完美且方便。

紀雲橋進了屋子，快要關上門的時候轉頭叫住林清霄，眼睛裡閃爍出細碎的光，比得上世界最頂級的寶石。

他說：“哥哥，一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