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子坐在餐椅上,長發及腰極有氣質,擡眼看向對面林清霄面無表情卻仿佛陰雲密布的臉。
陸香君拿起紅酒杯搖晃兩下,說:“你說的我知道,這兩天會通知家裡人訂婚取消的消息,然後進行澄清。”
兩人的訂婚從沒公開承認過,全因做戲做得像,炒作炒得厲害,所以隻需要公開發布一條澄清消息就好。
這家餐廳視野極好,正對着園林,窗外3公裡内沒有高樓。
“不急。”林清霄看着窗外,經過幾場雨的沖刷,綠樹青草長得更盛,明明距荒蕪冬天沒過去幾個月。
但是,再幾個月之後,樹葉又要變得枯黃。
時間真是慈悲,賦予生命循環往複的權利。
可對人來說不是如此。
對人來說,循環是罪證,是沒長教訓,是重蹈覆轍。
陸香君在心裡歎了口氣,剛剛兩人一起吃完飯要出去,林清霄開門卻停住動作,接着便不小心聽到外面兩人的聊天。
作為和林清霄同在博頓中學就讀的小一級校友,沒人不知道校園風雲人物林清霄,也自然不會不認識他當寶貝護着的那個弟弟——
那時候他叫林及安。
也是偶然,她是少有的看出當時林及安對林清霄心思的人,後來在林清霄參加擊劍錦标賽的那場觀衆席上,林及安親口對林清霄的造謠,更是确定她的想法。
訂婚是假的,是合作,是為了維持股價和收購企業的手段,啟生銀行受到國外金融危機的影響,林氏幫忙解了困頓。
除了股份上的回報,林清霄卻提出一個非常無理的要求,要求把訂婚新聞鬧大。
這太不合理,因為取消後要承受公衆的質疑。
陸香君心思細膩,訂婚新聞出來後知道林及安回國得消息,前拼後湊能猜出林清霄的動機。
陸香君:“好吧,我家裡人這邊我來通知,什麼時候通知記者澄清聽你的。”
林清霄轉過頭,終于舍得從窗外沒什麼好看的景色中脫離,分給她一個眼神,“最近有空?”
雖是問句卻是不容别人否定的語氣。
陸香君歎了口氣:“需要做什麼,我可以配合,但先說好,隻到這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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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吃完了,你什麼時候過來,太忙的話我自己先回去。]
發完短信,紀雲橋在餐廳等了許久,才收到林清霄的回信——[嗯。]
看着手機上簡短的回複,紀雲橋心想,有這麼忙?
也好,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正好趁這時間收集消息做點什麼。
紀雲橋給秦子翁撥了個電話,問:“有空麼?”
麗廷酒店豪華大套房裡,撲面而來是帶着暖意清淡的花香,緊接着便聽到冷兵器碰撞的聲音。
紀雲橋走過拐角,看到秦子翁正坐在地毯上打遊戲,對面巨大的液晶顯示屏中人物技能特效相當亮眼,紀雲橋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等他一局打完。
過了十幾分鐘,秦子翁打完一局遊戲放下手柄,轉頭看他,疑惑道:“找我有事?你腳不是受傷了還到處亂跑。”
“沒事了。”紀雲橋今天穿了有些修身的黑色長褲,顯得腿又長又直,身體窩在沙發裡,一大截長腿伸在沙發外面晃了晃,問道:“哥哥今年的生日,在哪裡過?”
秦子翁皺眉不解:“你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有必要大老遠跑這一趟麼。
紀雲橋回:“他知道我知道就沒有驚喜了。”
“啧!驚喜?”秦子翁不屑道:“林家老宅,你怎麼在那給他布置驚喜?能進去麼你?先說好,我可不會帶你進去。”
紀雲橋點點頭:“知道了,我要預約一間28到31号的套房,過去我住的那間就行。”
“我是你保姆麼?!”秦子翁喊道:“管家,幫他預約!”
正在插花的管家走到電腦操作台上,按了幾下,說可以了。
秦子翁換了局飙車遊戲,打完了一局,卻發現紀雲橋還癱在沙發上,無聊地望着天花闆,“你怎麼還不走?林清霄讓你到處亂跑?”
紀雲橋緩慢道:“他有事,我無聊。”
秦子翁不滿道:“啧,膩歪。”
紀雲橋:“你想開車,怎麼不去華鵲山?”
“說起來就煩。”秦子翁煩躁地撓了撓頭,“那被封了,想去随便開兩圈看看風景都不行,周逸最近因為這事到處跑關系,煩得要死。”
“啊……”這麼突然,大華鵲山飙車盤山路已經開發好久了,要封不會等到現在,是被誰搞了吧,紀雲橋在心裡暗笑,活該啊周逸。
管家端上兩杯水,秦子翁接過,指了指紀雲橋說:“說到這,你回去能不能和林清霄說一下,讓他把我的跑車還給我,給他發消息不理,我新買的瑪莎拉蒂,沒開幾次讓他開走了。”
“跑車?什麼樣的?”紀雲橋記得在淺灣公寓林清霄專屬地下車庫裡沒有跑車。
秦子翁:“黑的,蝴蝶門,側身拼接紅色流線型設計。”
聽到如此形容,紀雲橋突然想起來,他剛回國去見遠哥的那個晚上,麗廷酒店門口遇到了一輛瑪莎拉蒂。
紀雲橋眼珠一轉,想了想說:“好像停在車庫,有點印象……有照片沒?”
“靠,我真服了,他不能開,又不把車還我。”秦子翁拿出手機打開相冊,在屏幕上滑了幾下,點開一張照片示意給紀雲橋看。
紀雲橋看着上面的車牌号尾号,他有印象,就是那輛車。
在車窗外看到熟悉的側影,和後來紀雲橋在公交車站遠遠一瞥都不是錯覺。
原來在那麼早以前,林清霄就知道他回來了。
原來,五年後他們的相遇,比紀雲橋以為的要早,緣分使然,故事開始。
紀雲橋忍不住微笑了下:“好,我回去和他說。”
秦子翁收回手機,滿意地點點頭:“幫我把車要回來,你讓林清霄搶我兩瓶Petrus紅酒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嗯?”什麼紅酒,他想買Petrus那天,秦子翁明明說沒有,還發了火,最後不歡而散。
又是什麼他不知道事?
秦子翁沒聽出他話語裡的疑問,接着說:“兩瓶都喝完了?”
紀雲橋順着他說:“還沒,放酒櫃裡,忘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