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翁看不下去，拿起餐巾給他擦了擦，小不點沒看他，意外地說了句：“謝謝哥哥。”

“哎！”秦子翁一臉驚喜，用胳膊肘怼了下林清霄，炫耀道：“聽到沒？他叫我哥哥了。”

林清霄勺子被他碰掉了，發出當啷一聲，他平靜地撿起放到一邊，保姆立刻撤走換上新的。

林文正拄着下巴看着他們笑。

晚餐結束後，林清霄遞給他一本書，是童話故事《小王子》，說：“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紀雲橋不太情願地接過來，對他這個年紀的小朋友來說，相比糖塊，書相當沒有吸引力。

直到他看到林清霄還在盯着他。

紀雲橋小聲說了句：“謝謝。”

林清霄等了許久，沒等到那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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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冬春節，林文正已經在家裡待了一年半的時間，林老不怪他不務正業，反倒是安心他不往偏僻危險的地方跑。

每年春節，都是一家人聚得最齊的時候。

林清霄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的父母林文鋒和秦苑也會回到家裡吃年夜飯。

林英傑坐在主位，兩個兒子分别坐在他的旁邊，再下面就是林清霄和他的母親。

飯桌上，是一派被掩飾好的其樂融融。

望着桌子上精緻的飯菜，耳邊充斥碗筷碰撞的叮當聲，林清霄出神地想到，聽說紀雲橋又進醫院了。

林文鋒給林英傑夾了塊魚，殷勤道：“爸，吃菜。”

反觀林文正不管不顧，吃得認真。

作為不受寵的一位兒子，讨父親開心已經成為本能。

“你也吃。”林英傑點點頭，轉頭對林文正說：“年後你去公司，幫我做點事。”

聽聞此話，林文鋒驟然變了臉色，秦苑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

林文正低頭吃得起勁，想也沒想拒絕道：“我不去，有大哥幫你就夠了。”

林英傑沒說話，繼續吃飯。

林文鋒默默松了口氣，轉移話題道：“你領養的孩子呢？今天怎麼沒帶過來。”

“生病了。”林文正歎了口氣，繼而用略帶認真的開玩笑的口吻說：“大哥不要這麼說，從今往後小橋就是我親兒子。”

“……”林文鋒看他像看個傻子。

林文正渾不在意，說：“爸，小橋來這已經一年半了，我想把他的戶口轉到我們家。”

除了林英傑，餐桌上的其餘三人都用震驚且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像他們這樣的家族，雖然有錢，但對一切财産說是嚴防死守也不過分，入了戶口就證明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也能得到合法的繼承權，有望繼承林氏家族企業的一部分。

“你搞什麼？！他進了我們家的戶口就會涉及到繼承權的問題，一個和你沒有半點關系的小孩，你要養就養了，你現在……”林文峰氣到失語，沒繼續說下去。

秦苑想到另一方面，問：“沒結婚就收養一個孩子的話，将來讓你的另一半怎麼想？”

林英傑面上看不出喜怒，一言不發。

林文正肯定道：“這不算是問題，我不打算結婚，以後隻有他一個兒子，至于繼承權的問題，既然是我兒子，屬于他該有的權利他都會有。”

林文鋒怒道：“荒唐，爸你管管他。”

林清霄默默坐在一邊，注意到他父親浮于表面的怒氣中有一絲絲幸災樂禍。

林文正：“爸，我是認真的，既然決定領養他，我就會對他負責任。”

真誠，善良，熱切，有責任心，林英傑看着他，不由想到，簡直和他母親一模一樣，半晌後歎了口氣，沒說話起身走了。

林文鋒很會揣度林英傑的心理，知道這是他态度松動的反應，不由竄起一股火，從小到大不管林文正做了什麼過分事，父親對他再縱容，而自己不管做什麼都讨不了他開心。

“爸！你跟着糊塗！”

聽到這話，林英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沉聲道：“你怎麼和我說話。”

林文正瞬間站起來，皺眉道：“爸！”

林文鋒捂着臉，惡狠狠地盯着林文正，喘着粗氣說：“是我說的話過分，還是他做的事過分。”

年夜飯的結局就是不歡而散，最後餐桌上隻剩下林文正和林清霄。

林文正出神半天，不說話也不動。

林清霄叫了聲：“小叔，你在想什麼？”

“嗯？”林文正回神，說：“在想……要叫什麼名字。”

“爺爺會同意麼？”林清霄也不确定，爺爺是不是真的對小叔縱容到如此程度，能容許一個外人将來繼承家産。

林文正笑笑：“會的，但是有條件，老頭子已經提過了。”

——年後來公司幫我。

林清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在爺爺提出那個要求之後，小叔提出的要求就一定會被答應，因為條件已經被開出了。

是兩方的妥協，而永遠不落輸地的爺爺是先抛出籌碼的赢家。

林清霄：“安。”

林文正點點頭：“安？不錯。”

林清霄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動着，一筆一劃，繼而說道：“林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