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千曉拿着炔星給的無限口袋就往家裡跑,
到了港口,她迫不及待地推開家門,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鐘離,
千曉連忙停下,平衡住身體,“先生你又要出去?”
“又?”不知為何,鐘離雖然和平時一樣面色平靜沒有波瀾,可現在的他總給人一種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千曉因為剛處理完客卿那一堆賬單,若不是心心念念着趕緊将長弓裝進無限口袋裡,一定很想問問客卿為什麼又将那堆東西買了回來,
傍晚帶着桂花味的風吹着她外套帽兜邊的一圈白色絨毛,
她一路小跑,臉紅撲撲的,在這一圈白色絨毛的襯托下,在柔和的夕陽下顯得少年氣十足,
像一隻羽翼剛剛豐滿準備起飛的雛鳥站在懸崖邊上眺望着廣闊的天地,
千曉解釋,“早上聽炔星說您那些賬單都是預定的,我想您應該去取過東西一次。”
說到炔星,鐘離的目光落在千曉的外套上,
這是一個棗紅色的男士寬袖披肩,方便又保暖,
琥珀色的瞳眸微微動,他語氣很平靜,
“是這樣。”
是這樣啊,千曉想,但她實在也不想和客卿多說什麼,現在的千曉滿腦子都是那把長弓,于是規規矩矩地給鐘離鞠了一躬,道了别,
鐘離轉身看着少年興緻沖沖的背影,一言不發地離開,
*
今早從琉璃亭回來的時候,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從書架上選一本書看一會,可當他走到書房的時候卻注意到書桌上放着一床被子,
在這個家裡,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能幹出來這樣的事,
鐘離拿起被子上的字條,看了幾眼上面的字,
千曉這是在告訴他這床被子一次也沒有用過,
一次都沒有用過嗎?他将被子收起來,坐在那裡翻看着書,正午的陽光很好,桂花簇擁着,整個院子都是香氣,
他削下過其中一節桂花木給千曉做了那把長弓,
風透過窗戶,把寫着千曉醜字的那張紙條吹落,剛好落在了鐘離正讀着的那一頁書籍,
看着上面的:先生放心,我沒用。
鐘離幹脆将書合上,起身的瞬間想到了夜裡和迷糊中千曉的對話,
“還不起嗎?”
他想,
今早路過往生堂看到千曉穿上了炔星衣服,他又想到了千曉第一次搬來時關于契約的那堆言論,
說那那麼多一堆看似很有道理的話,現在想來也就是三個字:還不起。
想到這,鐘離笑了笑,可換成炔星為什麼又覺得還得起了?
*
千曉覺得自己當然還得起炔星,無他,隻因他倆都是窮逼,兩頓飯她還是請得起的,
千曉在房間裡,将無限口袋放在床上,長弓擺在一旁,深吸一口,又學着電影裡随便做了幾個手勢,對着口袋和長弓一陣亂七八糟地施法,
最後小心翼翼地給口袋支起一個小口,把長弓一點點塞進去,生怕失敗了,
當長弓的最後一點被完全塞進了口袋裡,千曉激動地原地蹦跶了幾下,
她反複試驗幾次,确定長弓進出這個小口袋完全自由後,滿意地将無限口袋綁在了腰帶上,
這下武器随身攜帶的問題就解決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如何駕馭這把弓,
千曉拿着弓到院子裡練了幾次,依舊很難将弓拉開,她需要使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拉動一點點,
就在千曉準備繼續練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胸口一陣不舒服,彎着腰咳嗽了起來,
她擦擦嘴,站起身,手指剛碰到弓弦又是一陣咳,
“不會真凍感冒了吧?”
千曉隻得把弓收起來,想到廚房裡想倒一點熱水喝,
平時她都是喝冷水的,對廚房的設施并不熟悉,暖水瓶的樣式她都沒見過,
她沒有專用的杯子,不敢随便動鐘離的,隻拎着半個葫蘆瓢,費勁巴拉地找到熱水瓶的口,打開往瓢裡倒的一瞬間,手腕就像脫力了一樣,
轟的一聲,熱水瓶落在地上,熱氣和陶瓷碎片炸了滿地,
白茫茫的熱氣中,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加上了慢鏡頭,千曉暈乎乎地念叨了句“吾命休矣。”
她閉上眼,好久,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
睜開眼發現她被琥珀色的光芒包裹着,
碎片繞着這片圓柱形的光芒散了一地,沒有傷到她分毫,千曉轉過身,兜帽周圍的絨毛随之飄動,
茫茫霧氣好似仙境,她看到客卿就負手站立在這片霧氣中,似秋霜落葉,
“見鬼了,這人不剛出去嗎?”
自言自語完,大片的昏沉感襲來,千曉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她感到自己似乎躺在一個十分硬的床闆上,這讓她很不舒服的哼唧了一聲,
緊接着,她聽到有人喊她,
“小千?”
好熟悉的聲音,低沉溫暖如秋日暖陽,
千曉努力睜眼,也隻睜開了一條小縫,
她根本分不清自己這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
應該是夢裡吧,
因為她感到自己被人托着頭擡起,嘴邊則傳來苦澀的藥味,
很燙,很苦,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