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蠢話,她現在真想把别人家完好的屋頂摘下來——沒錯,就像是摘橘子或是西葫蘆那樣咔嚓一下摘下來——然後再和這個破屋頂交換一下,把好屋頂安在刀匠家的房子上。
可惜的是,屋頂既不是茄子也不是西葫蘆,既不能輕松摘下,更不能随随便便就堆到别人的房子上。
再說了,就算當真能夠實現房頂交換,本質上還是沒有解決屋頂上的大洞,該幹的依舊得幹,半點都逃避不得。
要是昨天義勇沒有随便一勸就幫人修屋頂,那該多好呀……甚至連這種念頭都已經冒出來了。
如果不需要修屋頂,那麼他們現在肯定已經開始欣賞鐵之森的最後之作了,而不是坐在屋頂上鋪瓦片。當然鋪瓦片也挺好玩的,可她現在真的對新的日輪刀好奇極了!
绀音在心裡暗戳戳地想着,忍不住偷瞄義勇,心裡稍稍有點怨念,不過半點也沒說出口。
“怎麼了?”義勇早就發現她的坐立不安了,隻是現在才問,“想要去看刀的話就去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
“诶?才不要!”
沒想到自以為深藏的心思,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戳穿了,她難免有點尴尬,手上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脫口就是拒絕。
“要真把你丢下了,會顯得我很沒良心的。”她咕哝着,“所以不要。”
“又不是什麼大事。”
“放心啦放心啦,馬上就幹完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對義勇的應答,倒更像是她對自己的加油鼓勁,說完之後绀音整個人幹勁滿滿,居然非常順利地在正午過後不多久就把最後一塊瓦片鋪上了。
姑且算是壞消息的消息可能是,滿心惦記着要趕緊收工,她一點也沒放心思在“學習怎麼維修屋頂”這件事上,幸好不打緊。
刀匠依然熱情地懇請他們留下來吃午飯,绀音也依然固執地表示不會留下。這回連正經的道别都沒來得及說完,她拉着義勇就往家的方向跑。
嗯,當真是被拉着跑了,連一步都不肯慢下來。
绀音緊緊握着他的手,指尖的溫度好像比往日裡更熾熱一點,輕快的腳步更像是馬上就要躍到半空去了,她好像從未跑得這麼快過,至少義勇不常見到。
迎面而來的風把她的長發吹起來了,柔軟的發梢在此刻化作“兇器”,盡數撲打在義勇的臉上,不太疼,隻是有點癢癢的,像是拂過水面的枝條,将要從水底勾上一些什麼。他有點睜不開眼,隻能不自在地眯着,眼前的人影也随之變得模糊了些,但義勇看到她正回過頭盯着自己。
“怎麼啦?”她肯定在笑,“你的表情好怪哦。”
很怪嗎?他沒有什麼自覺。
“沒事。”他隻這麼說了。
于是繼續向前,其實這段路并不遙遠,好像隻眨了幾次眼就來到了破破爛爛的鐵之森家。鐵之森本人正坐在院子裡,兩把刀放在了另一把空椅子上——這完全是因為家裡已經沒有多餘的正經桌子了。他拿起一把,仔細端詳着,然後又拿起一把,表情也好姿态也罷,怎麼看都透着志得意滿,招呼着他們趕緊過來。
曆經萬難總算打造出了新的刀,這種事确實是很值得驕傲的。
“猜一猜。”他像個調皮的小孩,丢出一個算得上無聊的謎題,“哪一把是真打?”
“唔——”
擺在椅子上的兩把刀看起來完全相同,都是深紅色的刀鞘,柄糸是白色的,綁得結實又漂亮,找不到任何區别。
嶄新的刀看起來和自己的自己真像——绀音心裡隻剩下這個念頭了。
猜不出來,她隻能搖搖頭。鐵之森笑着遞上刀,告訴她這把就是影打。
“是我約定好送給你的刀。”他說,“拔出來吧,看看它會變成什麼顔色。”
“……真的會變色嗎?”心跳莫名亂了一下,绀音下意識指了指自己,“即便我不是劍士?”
“肯定可以的。”
鐵之森說得信誓旦旦,就連義勇也用堅定的目光看着她,盡管還是有點不自信,但緊張感已經消失無蹤了。她握緊了刀。
鬼殺隊的劍士們究竟是如何讓日輪刀變色的,如此深奧的問題,绀音其實想不到答案。但她決定把自己的意志、信念、執着,全部灌入這把刀中,如此一來,一定能夠讓這把刀褪去漆黑的封印,鍍上獨屬于她的色彩吧。
绀音拔刀出鞘,雙手顫抖不止,心中似乎也燃着一團火。
嗯,肯定就是此刻了,她的刀絕對已經變色了,快看——
——咦怎麼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