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有更好的辦法,卻還是一點點為他傷到的後背上着藥,隻不過比起她的小心翼翼,背對着她的男人卻仿佛感覺不到藥物刺激帶來的疼痛,隻是側着身子默默看着她的動作。
“剛弄的?”
血肉模糊的傷口讓她有些生理不适,在下手的時候最終還是選擇了默默用自己的辦法減輕他的不适。
肆虐的咒力在他的傷口間浮動,這麼嚴重的傷勢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哪會像他現在這樣淡定地坐在這兒,等着她來處理?
“嗯,不算嚴重……你害怕嗎?”
他的身體早已經很堅韌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比這次更嚴重的傷,也不過是草草包一下自己找點草藥熬一熬就這麼喝下去。
第二天一早還要繼續完成任務,至少現在他可以自由休息了。
“我怕不怕有什麼關系呢?”
難道你會因此收斂自己嗎?
她的語氣算不上好,他也絲毫不在意。
“或許吧。”
他不是個坦誠的人,不過一旦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如果她願意對他稍稍敞開心扉,或許他也會選擇聽從一次自己内心的聲音。
膽小鬼也會有一天,會期待他人的關懷嗎?
“把自己搞成這樣,怕是晚上也不能去正常工作了吧?”
奈奈忍不住想要刺他一下,卻被他調侃的眼神弄得有些臉紅。
“看來你很在意啊……”
原來她這樣光明的人也會在意他嗎?
他還以為沒有人會在意他這樣的爛人呢。
這算不算是明月映照溝渠呢?
“才沒有!”
他這張嘴啊,是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她留了嗎?
“好好好,你沒有。”
還會害羞啊,真可愛。
“禅院甚爾,不會說話的嘴可以閉上哦。”
奈奈比劃了一個拉上拉鍊的手勢,然而試圖以惡狠狠的眼神逼退他的笑意。
“嗯,我在。”
誰在乎他在不在啊,真是的!
“嘤~”
媽咪看我,我最可愛,别看可怕的壞男人啊!
“怎麼會想到養狐狸呢?”
小兔子難道不怕被小狐狸吃掉嗎?
他還以為她會像普通女孩子那樣喜歡那些孱弱又慣會裝可愛貼着主人的貓貓狗狗呢。
“留着她看家。”
撒謊,明明她自己也不愛出門。
在她跑去洗掉手上殘留的血迹時,獨留他一個人和一隻戰戰兢兢的小狐狸共處一室,他饒有興味地看着它像是被什麼大型動物恐吓過一般趴在遠處一抖一抖着,蜷縮着身體看着像個球一樣,生怕受到一點傷害。
背上的皮膚似乎還殘留着她留下的痕迹,不同于他一慣的熱燙,那是有些微涼的觸感。
她留着一點點指甲,指尖還透着健康盈潤的粉色,手也比他的要細嫩許多,不像他因為常年的訓練會有許多繭。
那是一雙從來沒有做過雜事的手,保養得當甚至連一般人會有的書寫留下的繭都看不到。
拿起剪刀和鑷子為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顫抖。
他頭一次在一個不算親近的人身上體驗到了關愛,哪怕她的的确确很正經的在為他包紮,從他的角度卻能夠将她有些泛紅的眼睛看得很清楚。
她在為他感到傷心嗎?
那是一種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情緒,即使在被人聯手毆打的時候,他想的也是如果有一天他有能力以後,會選擇打回去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不是傷心自己能力不夠并為此而難過。
他一向是那麼淡漠無情,極少的那些情緒大多都用在了她身上。
明明是去神奈川出任務,任務結束以後卻順路跑去了她旅遊所在的那個酒店樓下,借着人群的遮掩肆無忌憚的将她納入自己眼中。
看着她穿着泳衣好身材顯露無遺的時候,心裡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那些臭男人哪來的自信,跑到她眼前去獻殷勤?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讓那些不禮貌的眼神從她眼前消失,雖然他最後并沒有那麼做。
那些背後發涼的男人因此逃過了一劫,卻壓根不知道危險來源于何處。
而他在遠處陪了她大半天,眼睜睜看着她從日落之時坐到了月上中天。
天知道他為什麼那天晚上會夢到她一個人就這樣走進了無人的海水中間,這個噩夢也讓他後半夜無比清醒。
——
這裡比起他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很多小玩意,有小半是寵物用品,剩下的大多是她的東西。
環顧四周确定了沒有其他男人的痕迹後,他才安下心來。
他一向是個行動派,既然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自然會提前把其他不确定因素都處理好。
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隻希望她不會介意他是個外人眼裡的無業遊民吧。
“嗯,對……那些東西你看着處理就行,至于天逆鉾……我明天親自去拿。”
本來想讓孔時雨送過來的,但他看了看無辜狀看着自己的奈奈,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藥物的清香從他的身上傳來,透出的絲絲清涼感減輕了他的不适。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而她正在玩弄自己的發梢。
“不知道小小姐能不能收留我這個身手重傷無法自理的人呢?”
相似的綠眼睛裡滿是笑意,直直地盯着她。
“好啊。”
是隻有狐狐寶貝的生存空間被入侵的一天呢。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被他帶着些許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奈奈依舊感覺良好。
“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一定要喜歡我啊,我的……小小姐。
“唔,那我不是賺大了?”
傻姑娘,你又怎麼會覺得……我會讓自己吃虧呢?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博弈,雙方都覺得自己有所收獲,男人眼裡的光很耀眼,讓她忍不住看了又看。
“那麼接下來日子……就請你多指教了。”
最高級的獵人将自己僞裝成受傷的獵物,就這樣走近了她身邊。
“哦……嗯。”
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奈奈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在他愈發加深的笑容裡有些摸不着頭腦。
“忙了好一會兒,我……先去洗個澡,你……就自便吧?”
再這樣坐在這樣好像有點尴尬,趕緊找個理由撤吧。
“嗯,好。”
這個借口真的挺一般的,親愛的。
不過看在你願意讓我進門的份上,先暫且就這樣放過你吧。
禅院甚爾無視了是他自己擠進來的事實,又對她的行為進行美化過以後,才點點頭放她離開。
再次登堂入室,心情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