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鐘,寶玉眼前的物什又清晰起來,她眼中都是滿滿的财物,心裡想着:“沒關系,反正逸潇還活着,總有機會出去的。”
她領旨謝恩後,神色安甯地站起身來,謝過了李元寶,又叫碧荷取了銀子來給他。
李元寶照例是滿面堆笑,說了好一會子吉祥話,這才去了。
不多時,又來了一波内務府的人,忙着給恩福宮置辦了許多年前未置辦的東西,因着恩福宮裡并未辦新年,因此顯得比其他地方要冷清許多,收拾完了之後,寶玉看去,見院内的紅燈籠都置辦上了,福字也貼上了,就連屋裡還未被凍死的常青樹上都挂好了紅燈籠,當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說到底,寶玉搞不懂這位皇上在想什麼,他真的這麼缺一位女子的愛?哪怕是隻有幾分相似?
寶玉懶得猜,也懶得再多想,她将翠環喚過來,吩咐她多去内務府跑一跑。
“辛苦你了。”寶玉為難道道:“隻是内務府掌管宮中的吃穿調度,不得不打好關系,以便于日後有什麼要緊事能幫得上忙,這廂就多麻煩你。”
她知道翠環嘴嚴,不會多說什麼,因此便放心叫翠環去。
她打心裡希望能見到那位姓劉的姥姥,希望是她認識的那位劉姥姥。
“娘娘,皇上說了今晚要來恩福宮用晚膳,您是不是該準備着了。”碧荷提醒道。
寶玉回過神來,低聲說道:“是了。”便轉身回到恩福宮裡去了。
說是準備,其實根本用不着她作什麼。禦膳房的人早就來過幾遭,幫着把今夜的菜品定好了,又請寶玉添了幾道她自己愛吃的菜。寶玉并沒有什麼想吃的,她知道這些菜最後大部分還是會賞了下人,便點了幾道碧荷和翠環愛吃的菜品。
殿内外和院中都被打掃地一幹二淨,不染風塵。不多時,又有眼生的幾個宮女太監來請安,說是内務府新撥過來的粗使丫鬟太監,寶玉略看了幾眼就叫他們下去了。
碧荷派人取了熱水來,又替寶玉沐浴更衣,好好梳洗,這一整套流程下來,寶玉隻覺得渾身疲憊,雖然所有活計都不是她幹的,她卻覺得身心俱疲。
眼見着天快黑了,寶玉才收拾好,從内室一走出來,便見翠環局促地站在屋外,一見寶玉出來了,馬上迎上去,低聲說道:“娘娘,内務府總管知道您偏愛今兒這件料子,說是過幾日又派了人來送料子,到時候娘娘能再去取幾匹來裁衣裳。”
寶玉不覺喜笑顔開,道:“謝謝你,今天辛苦了。”
她本想吩咐碧荷和翠環都去休息,可她們兩人深知今夜是寶玉重獲恩寵之後的第一次共用晚膳,不能不小心,因此,她們絕不肯就此離去。
正說着,隻聽外頭宮門被拍得“砰砰”作響,寶玉驚了一跳。碧荷忙出去問發生了什麼,一個粗使宮女回來,對寶玉禀報道:“娘娘,外頭說是周貴人找您。”
“為什麼不開門叫她進來?”寶玉詫異道。
“回禀娘娘,依照宮裡的規矩,皇上快要下朝之時不能随意開閉宮門,也不能随意叫别人進來的……”
小宮女還沒說完,寶玉便親自走出去,想要看看周貴人發生了何事。碧荷搶在她前頭,快速說道:“娘娘小心,這拍門聲聽着倒不像是周貴人。”
寶玉也停住了腳2——确實,這震天響的拍門聲不像周貴人,她哪有這樣大的力氣。
碧荷吩咐太監打開宮門,隻見幾個太監跪在門外,顯然是周貴人宮中的太監在前面扣門,周貴人随後跑進來,披頭散發,不複往日裡俏皮憐愛的模樣,她一遍跑着,一邊發出哭聲,見到寶玉後,一下跪在地上,頻頻向寶玉磕頭。
“姐姐,救救我。”她一邊說着,一邊又哭了起來。
“好好的,這是怎麼了?”寶玉才出手要扶,周貴人便一把拉住她的手,任憑碧荷翠環兩人如何攙扶,硬是賴着不肯站起身來。
“我父親。”她哽咽道:“我父親被查出是先前東賢王的黨羽,要被押到死牢去。我母親今日哭啞了嗓子,好不容易叫人捎了口信給我。姐姐,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隻知道你能幫我。”
“她們都不叫我來找你,說你也沒有辦法,可别人都不得聖寵,皇上喜歡姐姐你,我看出來了,姐姐一定能幫我。”她一邊哭着,一邊捂着胸口,花容失色的樣子無比惹人心疼。
“你先起來慢慢說,這麼多人看着呢。”寶玉親手拉她起來,可她還是賴在地上。
“姐姐,你叫我作什麼都可以。你若幫了我這一回,以後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讓我去死我都不會眨眼睛的,姐姐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