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吸一口氣穩住心緒,她冷靜質問其中蹊跷之處:“若是如此,如今禹就在火雲洞清修,為何竟不将這個女兒帶在身邊教養,反倒任由她流落凡間?!”
但凡是去過火雲洞的,都能知道那裡作為人族三皇五帝壽盡後蘊養神魂的清修之所,是洪荒中難得一見的洞天福地,對修煉之士求道長生大有裨益。
禹之女既然有能修出九尾的天賦,又怎會甘于在靈氣稀薄的凡間蹉跎?
總不能是怕自己修為太高活得太久?
——這不符合常理啊!
再者說……
驚疑眸光宛若星子,隐隐約約浮動在幽深黑瞳間,她繼續追問:“我在天庭蟠桃宴也是見過禹的,看他的樣子,可不像為女兒牽腸挂肚的模樣。”
那抓着四海龍王興高采烈探讨天下水勢的模樣,可一點兒沒帶與女兒分離的愁苦之色。
狐族如此将那狐妖璧與禹扯上關系,未免有些牽強了!
而面對着她的诘問,塗山深的臉上則露出了為難之色:“這……”
“實不相瞞,”頂着嫦娥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她苦澀一笑,“此中涉及人皇家事,我畢竟是個外族,若擅自在您面前透露,倒仿佛有意污蔑人皇似的。”
“總之,看在禹皇的面子上,還是請您千萬對小璧手下留情!”
說罷,她不掩憂色,略略躬身,對着嫦娥俯首一拜。
嫦娥:“……”
目光淡淡掃過态度看似恭謹謙卑的塗山深,她撣落飄上肩頭的幾片小花瓣,不置可否:“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即便她是禹的女兒,若身有害人孽果,我也絕不會姑息容情!”
為了讓三界蒼生今生不落入前世那等被下凡神仙肆意玩弄,求告天庭卻得不到公正庇護的凄慘結局,她重生以來,可是有意要效仿末法絕境時期的後世凡人,建立法制化天庭的。
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破除自己的原則,帶頭徇私枉法?
别說是禹之女了,就是禹本人,若有作奸犯科之舉,她也必然依照天條,秉公處理!
俯視着聽到自己這不留情面的話後,臉色猛然慘白的塗山深,嫦娥平靜道:“事已至此,你求我又有何用?”
“且看這狐妖璧,是否有害過人吧!”
話音未落,她就揚起衣袖,要再次禦月光向朝歌而去。
“娥姐!稍等!”
孰料,又是一聲呼喚從身側傳來。
隻是這一聲,卻熟悉多了。
嫦娥立即轉過身子,揮指驅使月光落回地面,快步迎向本守在會客廳外的碧裳女子,關切問道:“牧妹?怎麼了?”
牧乃是晚她幾代降生的一位人族部落首領,她奔月多年後牧才誕生為人。
按理來講,她們相隔天上地下之距與數百年光陰,本不會相識的。
隻是彼時後土娘娘還未建立地府輪回,女娲娘娘不忍人族女兒們就此魂飛魄散,故而大發慈悲,凡有人族部落首領隕落,皆被她老人家将其魂魄收留進了娲皇宮内。
而牧魂魄歸天之時,恰好猝不及防無奈奔月的嫦娥終于修煉小有所成,能飛離了廣寒宮。
于是,她立即蹲守在了天庭一重天屏障前,教新上天的妹妹們如何順利穿過天雷罡風,免得如此前的姐姐們一般,好好的完整魂魄被撕扯成了虛弱殘魂。
——前世,嫦娥與牧這些人族女祖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此後近萬年,她自知修為低下,在天庭人微言輕,遂隐居廣寒宮保全自身,輕易不理三界紛争;
她們殘魂虛弱,也長久居于娲皇宮内蘊養神魂,等閑不出。直至末法絕境降臨後,才出山随女娲娘娘四處建設陣法,可最後經受不住劫難,到底還是陷入了沉眠之中……
——但嫦娥重生歸來,自然不可能再任由本族姐妹如此重蹈覆轍!
我一個神仙,要是連自家姐妹都救不回來,還談什麼拯救世界?!
我回來是要大書特書爽文的,才不要留什麼遺憾!
所以無論是組織天庭公務員考試,還是監視雲華與楊家人是否有觸犯天條之舉,她都請了人族女祖姐妹們一起。
如此,等天道結算功德之時,果然姐妹們也都獲得了功德金光,逐漸修補了殘魂。
不再受殘魂所累後,其他姐妹們打算重拾斬妖除魔守護人族的舊業,遂四散到了洪荒各處。
牧,則是同嫦娥一并建了這座供奉有衆人族女祖的神廟。
(上文詳情請見本系列完結文《嫦娥拒絕仙凡戀》,不過不看也【不影響閱讀本文】~)
隻是方才嫦娥将幾隻狐狸精迎進會客廳時,她念及她們可能要聊些機密之事,故而細心守門去了。
嫦娥也猜不到,她此刻突地喚住自己,所謂何事。
那廂,牧喚住了嫦娥後,則是手執羽扇而來,含笑提議:“娥姐,這璧到底是不是禹之女,咱們走一趟火雲洞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