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恺連咳帶嗆,趕緊擰上手裡的礦泉水,抽了兩張紙給宋思玺遞去。
被他這麼驚天動地一出,車内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後座的人久未出聲,像是沒聽見或沒聽清宋思玺剛才問了什麼。
而宋思玺似乎也真的隻是話趕話的随口一問,江棋瑞不應,他也就沒再問。
擦淨臉側挂上的水珠,将紙丢進車内的小垃圾桶,他将車窗降下一小條縫隙,由着卷入車内的涼風夾着雨珠,吹散額前碎發。
霓虹燈過,不時閃爍在男人微垂的眉眼之上。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再次無聲輕點,又在片刻後戛然而止于後座響起很輕的一聲。
“沒有。”
·
轎車停在酒店門口。
雨似乎比一行人剛出機場時稍小了些。
江棋瑞道過謝,剛準備打開車門,就聽見駕駛座傳來詢問。
“有傘嗎?”
江棋瑞沒有馬上應。
他隔着雨幕,望了眼轎車到酒店大門的距離。
最多不過幾步。
宋思玺透過後視鏡,将後座人的舉動收入眼中。
于是沒等江棋瑞回應,他先一步開口對宋思恺道:“開一下你前面的櫃子。”
宋思恺反應很快。
開櫃子,找雨傘,“砰”一下關上,直接将傘往後座遞。
才遞到一半,被駕駛座伸出的手攔截。
宋思玺拿走傘,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撐着傘走到後座車門前,擡手拉開車門。
黑色大傘隔絕雨幕。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着雨傘手柄,低頭與車内擡起頭來的江棋瑞對上視線。
江棋瑞反應了會,才搭上車門準備下車。
宋思玺就站在車門外半步遠的地方。
高大身影與半開車門構成三角閉環。
江棋瑞落下視線,看了眼車門邊可供落腳的潮濕地面。
很窄一片,他甚至能預見踩下去,鞋尖抵上宋思玺鞋尖的畫面。
宋思玺似乎并未察覺距離問題。
他半點沒有要後退的意思,黑色大傘傾斜向車頂,垂眸耐心等江棋瑞下車。
江棋瑞在黑暗裡很輕地深吸了口氣,才邁開腿。
深色西裝褲貼上車壁被打濕大片,皮鞋鞋尖卻仍是不可避免地與登山鞋相觸。
江棋瑞走進黑傘,嗅到很淡的薄荷清香。
宋思玺出門前洗過澡。
江棋瑞确信,因為幾乎是在嗅到的瞬間,塵封多年的記憶便不受控裂了道縫。
什麼牌子的沐浴露,包裝是什麼顔色,擺在浴室的第幾層置物架。
乳白色浴室瓷磚,霧氣氤氲間水珠滾落……
江棋瑞強行叫停回憶,微錯開臉出聲:“行李箱。”
宋思玺這才有了動作,撐着傘帶他往後備箱走。
伸手拉開後備箱門,單手拎出後備箱内的小行李箱。
将行李箱放到地上,拉出拉杆。
他沒有把行李箱遞給江棋瑞,而是就這麼撐着傘送,江棋瑞往酒店門口走。
走到門口檐廊,他才止步,将行李箱推到江棋瑞面前。
江棋瑞視線落到男人被雨水打濕半邊的沖鋒衣外套上。
沒注視太久,很快收回視線,接過行李,又是一聲道謝。
宋思玺垂眸看他,眸色掩在黑傘的遮蔽下,叫人窺不清全貌。
好一會他才道:“嗯,走了。”
話落轉身。
剛邁出一步,又聽見江棋瑞聲音:“路上注意安全。”
宋思玺腳步微頓。
等他轉回身重新看江棋瑞時,江棋瑞已經拉上行李箱,走進了酒店的旋轉門。
宋思玺站在原地,沒有繼續離開。
直到江棋瑞身影沒入拐角,完全消失在視野中,他才收回視線,收了傘回到車裡。
一上車,抓耳撓腮了一路的宋思恺迫不及待開口。
“哥,瑞哥是同啊?”
宋思玺系好安全帶,邊倒車邊敷衍他:“小屁孩别好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