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笑着起身,過去将他給抱進來。
大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屋子這麼幹淨,之前都是放着各種雜物,大的小的全堆在這裡,他最喜歡藏在裡頭,二牛找不到他還急的大哭。
他稀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好一會兒才想起手裡的東西。
将荷葉包着的餅子遞給趙榆,念着奶讓他說的話,“吃餅,晚食喝湯。”
周婆子讓他傳的原話是:這餅你暫且先吃着,等晚食做好了,在吃熱乎的。
說完,她想起那兩大籃子菇子,琢磨着晚上那頓在弄一個鮮菇湯,沒成想孫子前頭的話沒記全,倒是記住了鮮菇湯這三個字,于是便傳成這樣。
若是讓周婆子知道了,鐵定要罵一句豬腦袋,和他爹一個樣。
趙榆捏着有些發硬的餅子,很是欣喜。
周家可沒做這個,想到剛剛周嬸出了院子,約莫是上别人家要來的。
餅子不大,微微發黃,上頭還能看見好些麸糠。
這時候家家戶戶存糧都不多,吃糠咽菜實屬正常。
趙榆一點兒都不嫌棄,見大牛在咽口水,便掐了一小塊給他,剩下的三兩口就全被她給吞了下去。
*
今天的那頓鬧使周婆子不再信任方春梅,直接将竈台上的活計接了手。
周婆子是真的急,擔心再繼續由方春梅負責夥食,家裡僅剩的小半袋糧會吃不了幾天。
下旬便是秋收,她必須得為這件事做打算。
周婆子有四個兒子,都是成丁的,加上周老漢,五個人共有田地十來畝,除了部分地用來種了小麥,種水稻的共有十畝。
這十畝的水稻田,若是一家老小全出動,且白日裡不歇晌,估摸着五六天還是要的。
這五六天裡幹的都是重活累活,飽肚子是必須的,否則人容易出事。
再有油水也必須得有,不求頓頓吃肉,肉湯總要喝上兩次。
這種在田地裡搶收最最傷人,不亞于被拉去做徭役,若是一點油水都沒,輕易就給瘦脫了相。
周婆子輕“嘶”了一聲,是被嘴裡破開的燎泡給疼着了。
看來還是得上一趟縣城,家裡的糧食再怎麼省,仍是缺的。
不過若是将僅剩的幾十文錢用來買糧,那肉就買不了多少了。
趙榆不清楚周婆子的煩心事,此刻她捧着大半碗的粗糧飯,眼眶微微發熱。
這次終于不再是兩口的量了!
胃裡有了食物,趙榆晚上入睡都沉了幾分,次日醒來,四肢也不再是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反而很有精神。
趙榆站在門口,看了眼紅透透的太陽,心想她得開始幹活了。
一大早,趙榆扛着鋤頭就往菜地裡去,那片荒地還剩一半沒鋤完,等趁着現在日頭不強,多鋤一些。
這次去菜地的隻有她一個人,周老漢他們去了水田那邊,之前因下雨,他們将田溝給挖開了,現在得再将溝堵上。
還有十幾天才能割稻,不能将田裡的水全放了,得留上一些,否則日頭一烈,會傷了那些稻谷。
這邊趙榆來了兩次,昨天才從這經過,也算熟悉。
看了眼上頭的山林,趙榆下意識就想起了昨天的那隻猴子。
讨人嫌的猴子,趙榆嫌棄地撇了撇嘴。
荒地經過兩三天的雨水滋潤,好像長得比之前要更茂盛。
那些草被風吹的一搖一晃,趙榆真擔心還有蛇藏在裡頭。
她一邊鋤着草,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好在都是一些螞蚱青蛙在蹦跶。
趙榆微微安心,鋤頭一下接着一下,将整個草根挖出來。
一個時辰後,她又開出不少地來,額頭汗水不斷往下滴,趙榆随手擦了擦,鋤頭依舊沒放下。
現在地裡幹活的就她一個,活幹的好不好,快不快,看一眼荒地就能知道。
若是有人和她一起幹,她倒是想要歇一歇偷偷懶,反正别人也不清楚她具體幹了多少。
但隻有她一個人時,這偷懶的心思必定不能有。
趙榆喘着氣揮動鋤頭,時不時地在擡手擦把汗,還算能承受得住。
又是一鋤頭甩下去,根系密布的草被翻了出來,同時出現的還有那拳頭大小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