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榆冷眼看着她,雖然這一推很消氣,但她心裡還是有些慌,将周家的小女兒打哭,周嬸必定會生氣。
正當她有些無措時,大牛包着一嘴的雞蛋跑過來看笑話,“小姑真愛哭,和二牛一樣。”
二牛也知道哭啼啼會被奶罵,急忙奶聲奶氣地道:“二牛不愛哭,小姑才愛哭。”
趙榆被兩人弄得氣息一散,緊張的情緒得到緩和,正要開口問他們有沒有将雞蛋吃完,就聽見屋裡頭傳來氣虛奄奄的婦人聲。
“大牛……你怎的把小姑氣哭了……還不快将人扶起來。”
聲音透過兩堵牆傳出來,不大,似乎精氣不足,說的長了有些氣喘,但裡頭的人特意提了音調,不妨礙外面的人将話聽清楚。
大牛見娘誤會是他惹事,忙急着否認,“娘,我沒把小姑氣哭,是她自己喜歡哭。”
屋裡人似乎說累着了,緩了緩道:“莫要多嘴……若不是你初先沒将野雞蛋解釋清楚……小姑又怎會大吵大鬧……”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再添了說話的氣力,“大牛乖……将小姑扶起來……”
大牛還小,聽不懂裡頭彎彎繞繞,隻知道娘讓他扶小姑起來,即便不太願意,還是上前伸出了小胳膊。
然而,他這手還沒觸碰到周麥,就被足力地拍了一巴掌。
啪!
周麥怒目而視,“滾開,不準碰我!”
周麥這巴掌打的重,很快大牛胳膊上就紅了一片,他捂着發痛的地方,嘴一癟一癟的,克制不住想要哭。
趙榆見了,連忙過去将他拉到身邊,輕撫了撫他被打紅的胳膊,心裡有些後悔,後悔剛剛那一下推的輕了,應該再重些才好。
趙榆心疼大牛被打,張口就要将心裡罵周麥的話全抖露出來。
然而她心疼,大牛的親娘更加心疼,明明已經沒了力氣,仍想要替兒子找公道。
“……麥姐兒……大牛才五歲……他什麼都不懂……你怎的又打他……”
周麥脾性本就不怎麼樣,此刻又被這般對待,理智早已經被發疼的屁股驅散幹淨,哪怕現在和她說話的人她要叫聲二嫂,她依舊沒有收斂,話怎麼難聽就怎麼說。
“我就打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日日躺在床上,做不了一點活兒,白吃白住這麼些年,藥錢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二哥取了你真是上輩子作孽,不僅他自個得不了好,還帶累了我周家!”
周麥因為沒錢買養膚膏,心裡一直存有疙瘩,所以她不僅嫌惡用錢買來的趙榆,也對不斷需要錢買藥的大牛親娘生了厭。
她怨怪她們用多了錢,将她的那一份也用光了,導緻她一直湊不夠錢去換回她要的養膚膏。
越想她的怨念越大,咬牙切齒道:“你怎麼還活着?你為什麼不去死!”
“哇——”
被趙榆安慰忍着沒哭的大牛再憋不住,扯着嗓子哭豪起來。
他再不董,也知道小姑在說不好的話,她在罵娘。
娘生病了!
娘不能死!
大牛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對着周麥嚷道:“你壞!你罵娘!”
大牛哭得傷心,二牛見了也忍不住,也跟着癟嘴哭将起來。
趙榆忙過去将二牛也抱在懷裡輕哄,鬧騰成這樣,她心裡又慌又急又愧疚。
雞蛋是她帶着大牛他們煮的,周麥是自己推的,就連屋裡頭大牛的親娘也是因為想幫她才會被周麥針對。
大牛聽不懂他娘的交代,但趙榆明白。
她想要讓大牛承擔周麥鬧事的責任,那番話也是在告訴她,若是周嬸追究,她可以将過錯往大牛頭上推。
對方的這份好意,趙榆不得不承。
可若是大牛的娘因為幫她,而被氣出好歹,她要怎麼辦?
大牛二牛還這麼小,趙榆承受不起。
趙榆沒想到連自己的親二嫂,周麥都能這般口無遮攔,話說的如此難聽,此刻她心裡厭惡極了這個人。
她将二牛臉上的淚擦了擦,便松了抱住他們兩個人的手,起身,邁腿就要朝着周麥那邊過去。
然,當她看見提着拔光毛的雞從後院快步走出來,另一隻手上還握着一根火柴棍時,她止住了剛有動作的腿。
周麥仍一臉氣性難消,見兩個讨人厭的玩意兒一個比一個哭得大聲,更加煩躁,嘴巴一張就要破口大罵。
但當一根棍子兜頭甩下,砸向她肩膀時,周麥到嘴的爛語全散了個幹淨,瞬間換成了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