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那青皮梨子被搶走,方春梅又急又怒,“你個賤皮子,還不快把籃子給我!”
趙榆神色淡淡地看向她,“這是人家給我的。”
方春梅見她敢違逆,更是氣憤,“給你?你是個什麼東西?人家又不是瞎了眼!”
“你才來九龍村多久?人家願意對你笑一笑說幾句客氣話,不過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
方春梅冷笑一聲,“你可别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說完,她向前一步,氣勢洶洶的,猛地伸手往趙榆手上奪。
趙榆防着她,見她要搶,連忙後退,手腕也跟着一轉,将籃子擋在身後。
不等方春梅開口大罵,趙榆先一步揚聲喊着大牛二牛的名字。
大牛兩人起床還沒多久,正在屋裡和娘說話,聽見聲,一邊大聲應着一邊往外頭跑。
趙榆見兩人出來,笑意回到臉上,對他們招手道:“快過來,我帶回來幾個野梨,來嘗嘗好不好吃。”
大牛二牛歡呼一聲,連蹦帶跳的往趙榆身邊沖。
趙榆不顧方春梅難看的臉色,從籃子裡拿出兩個梨子出來,一人給了一個。
這樣籃子裡隻剩兩個了。
想了想,她又從裡頭取出一個來,遞給大牛,囑咐他帶回去給他娘嘗嘗。
對于昨天大牛娘的好意,趙榆還是記在心裡的。
念及對方日日離不得藥,嘴裡想必苦的厲害,梨子酸酸甜甜的,也能去去苦味。
大牛見娘也有梨子,越發高興。
圍着趙榆轉了一圈又一圈,這才捧着兩個梨子跑進屋裡。
二牛追不上哥哥,倒是差點撞上周婆子,被周婆子攔下來後,索性蹲地上直接開始啃梨。
周婆子垂眼看了小孫子一眼,又瞥了一旁活像被人搶了家當的方氏,這才看向趙榆,問道:“這野梨從哪兒來的?”
周遭雖多山,但裡頭的東西都是有本事的人才弄的到手,沒本事的也就在山外道跑跑,周婆子采菇子就在那處,沒野獸出沒,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
但就是太安全,那外道的東西,凡是能進嘴的,有的是人搶,無論是地上的,還是樹頭上的。
等到你想去撿個便宜,地皮都被人家翻過來了,别說樹上的果子,爛地上的都有人撿回去喂雞喂鴨。
周婆子想起上次和周麥去山裡采菇子,空着一雙手回來,心裡就不得勁。
都不敢往山裡去,全惦記着那一塊地方,不等熟透就往家裡攬,不留種不留跟的,待時間長了,外道定然要貧瘠起來,等什麼東西都沒了,看他們還能搶什麼?
趙榆回答是劉三娘給的。
周婆子有些稀奇,“是劉貴媳婦兒?”
趙榆想了想,劉三娘好像是稱她丈夫叫劉貴,于是點了點頭。
周婆子:“她家這次竟沒拿野梨換錢,反倒舍得給你帶回來,看來你和劉貴媳婦兒關系不錯。”
周婆子隻是随口感歎一句,她之所以驚訝這事,不過是劉家條件也不太好,就靠編籃子以及從山裡摘些野果野菜去縣城賣,一天運氣好賺個二十幾文。
二十幾文聽着是多,但運氣好這事是個沒定數的,一年終了,有幾天是運氣好的?
還有幾年前劉家被偷了豬,讨不回來一文錢不說,還被那惡人威脅,更是讓家裡雪上加霜。
全家就奔着那頭豬過活,養的又肥又壯竟提外人還了賭債,這擱誰心裡不難受。
劉貴爹娘當時還因為這事給氣病了,到現在身體都不大好。
全家吃喝,也僅靠劉貴日日往山裡去,野果子野菜不惜什麼都拿去換錢,若是運氣好碰見識得的藥草,就拿去賣給許家在縣城的藥館,又是一筆進項。
也是因為這點,村裡村外眼饞的人,怨怪劉貴将大山當成自己家的了,次次從山裡往外帶好東西,賺了不少錢,他們讓他帶上幾人一同進山,劉貴裝作沒聽見。
沒辦法,幾人退而求其次,問他野果野菜長在什麼地方,他們不求他,可以自己進山,然而劉貴又像鋸了嘴的悶葫蘆,怎麼也不願意透露。
周家因為鄭婆子壞了名聲,落得個沾晦的名頭,而劉家民聲雖比周家要好上不少,卻也被人數落是個摳門,不通情達理的。
有人心裡記着仇,多多少少也不願意和劉家來往。
趙榆抿唇笑了笑,沒将劉三娘與陶氏的事說出來。
都接了人家的梨了,屬實不好再多言。
周婆子見方氏依舊站在那兒面色不善地盯着趙榆,眉頭不禁一皺,正要吩咐她去将豬喂了,這時餘光掃到周田又一次在堂屋門口徘徊。
她眉頭皺的更深,“大郎,你作甚進進出出的?”
周田正低頭四處尋視着,聽着周婆子的問話,這才擡頭回答說是錢袋子不見了。
周婆子額間的皺痕越發深刻,“錢袋子怎的不見了?是不是随手放在哪兒了?”
周田拄着木拐,聞言搖了搖頭,眉目微皺,“昨日晚間還在,今早醒來卻怎麼也找不着了。”
周青這時打着呵欠出來,聽到這話,漠不關心地道:“既然昨兒個還在,那便就在家裡頭呗,不是掉在了哪個角落,就是被人給摸了去,就這兩種結果。”
周婆子看了眼沒個正形的老四,繼續将自己想到的地方說出來,問道:“衣服呢?你昨日換下的髒衣服可有翻過?”
周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都找遍了,依舊沒看到。”
方春梅聽了,哼笑了一聲,“周青說的對,錢袋子擱家裡頭,還能掉到哪裡去?”
“既然找不到,無疑是被人摸了去。”
“這錢呐,賺着了那便是一家人的,誰都不會去動,怎麼這次就不見了?”
“這之前可從沒出現過這種事兒,怎的家裡不過多添了一個人,這錢袋子就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