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今晚我們就不回家了嘛。”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眼見天色漸晚,嘎瑪忙找到休息區的達瓦央求道。
達瓦對自己妹妹的撒嬌早已免疫,聞言隻是随意瞥了她一眼便自顧自拿起身旁的青稞酒抿了一口。
嘎瑪見對方對自己愛答不理,幹脆利落地轉移目标,迅速趴在一旁向陽的腿上讨好道:“阿姐,晚上有煙花秀,你肯定很想留下來欣賞吧?”
向陽有些為難,看達瓦的樣子好像并沒有打算留下過夜的意思,她也不好直接作主:“可是我們住哪呢?”
“這個簡單,”嘎瑪揚手一指,“附近有民宿的。”
向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有一排都市風格的建築。
“那阿媽呢?阿媽會不會睡不習慣?”向陽說。
“不會!”嘎瑪充滿自信地打着包票,“阿媽說了,隻要我能說得動阿哥,她睡哪裡都無所謂。”
話落,嘎瑪偷偷摸摸瞟了一眼身後的達瓦,小心翼翼湊到向陽耳邊:“但是能說動他的隻有阿姐你了!”
向陽看了一眼達瓦,後者正悠哉遊哉枕着手臂眯縫着眼靠在椅子上。
“那我試試?”
她和嘎瑪對視了一眼,随便編了個理由道:“達瓦,嘎瑪和我說她身體有些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達瓦瞄了一眼嘎瑪,“需要休息嗎?”
嘎瑪頭點得像個撥浪鼓。
向陽見狀忙接道:“對,我們今天要不······”
“唉,”隻見達瓦深深歎息一聲,随後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表情不無遺憾,“看來阿妹今晚看不了煙花秀了,趕快回房休息去吧。”
???
向陽和嘎瑪面面相觑,随後齊刷刷瞪向達瓦。
達瓦還低頭沉浸在惋惜的情緒當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擡頭望着不遠處的民宿:“房間就是那家民宿的,快去歇着吧,别到時候生病了又怨我。”
兩人就算再傻,此刻也反應過來方才達瓦隻不過是在演戲,其實他早就安排好今晚的住處了。
嘎瑪将房卡揣進兜裡,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臨走前怒氣沖沖地扔下一句:“仁青達瓦,你怎麼越來越讨人厭啊?”
讨人厭的仁青達瓦此時卻一臉無辜,他看着女孩大步離開的背影,還裝模作樣地問道:“她不是病了嗎?”
“可能······好了吧。”向陽猶豫地開口。
晚上的煙花秀如期舉行。
白日裡群馬奔騰的馬場如今已經擺上一排排桌椅,達瓦一家仗着人脈關系自然而然地享受着視野最好的第一排。
“砰——”
沒有主持人,沒有倒計時,突然在天空中炸開的光芒就是此次煙花晚會的開場白。
伴随着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高空中響起,“新年快樂”四個大字整整齊齊出現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中。
此時此刻,煙花晚會不再是單純放煙花、賞煙花,場地中的群衆競相起身,三三兩兩手拉着手在獨特的背景音中扭動着風格迥異的舞姿。
“阿姐,我們也去跳舞!”嘎瑪是個人來瘋,見狀忙拉着向陽沖進人群。
向陽哪裡會跳舞,頂多在嘎瑪的拉扯下踉跄着原地蹦跶兩下,沒過一會兒就趁對方不注意溜之大吉。
“阿媽呢?”待向陽好不容易擠過人群回到座位,卻發現隻剩下達瓦一個人。
達瓦手裡拿着今晚的第n杯酒,懶懶地朝民宿的方向遞了個眼神:“說受不了年輕人鬧騰,先回去睡覺了。”
向陽點點頭,夜空中已經沒有再繼續綻放煙花了,剩下的隻有皎潔明月和繁星相伴。
“達瓦,”向陽問,“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青年眼中已經染上些許醉意,他耷拉着眼皮望着向陽,聲音比平日裡更多幾分沙啞:“月亮。”
“月亮?”向陽下意識擡頭望向空中的半輪明月。
“嗯······”喝醉後的達瓦說話總是不自覺拖長尾音,“仁青達瓦,寶貴的月亮。”
向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月亮就是達瓦名字的意思。
“寶貴的月亮······”向陽重複着青年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能不能給我也取一個藏族名字?”
“當然。”達瓦深深地盯着身旁女生的笑容,欣然答應。
“我名字裡也要有達瓦。”向陽補充道。
達瓦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沒有過多思考就從嘴邊吐出一個名字:“達瓦諾布。”
“達瓦諾布,”向陽說,“什麼意思?”
“月亮女神。”達瓦伸手直直指着那輪月亮。
向陽眼前一亮,顯然對這個名字十分滿意:“那我以後就叫達瓦諾布了。”
“嗯。”達瓦臉上挂起溫溫柔柔的笑。
煙花晚會并沒有持續多久,但舞蹈晚宴卻開展到半夜。
嘎瑪早就頂不住困意窩在椅子中睡了過去,達瓦背着她走在前面給向陽帶路。
“嘶······”達瓦将嘎瑪送到頓珠卓瑪屋内,站在隔壁房門前掏出一張房卡,“民宿房間不夠用了,怎麼辦?”
向陽一愣,顯然根本沒考慮到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景。她遲鈍地眨眨眼,盯着達瓦手裡的房卡好半天才說:“一間······就一間吧。”
“一間就一間嗎?”達瓦忍着笑,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張房卡,“可是我們有兩間。”
他将房卡遞給向陽,擡手輕輕在向陽額間的那枚藍月亮上摩挲了一下,輕聲道:“晚安,達瓦諾布。”
“晚、晚安。”向陽此刻隻覺得自己的腦門比發燒的時候還要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