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桂城。
崔劭離開後,徐椒和蕭葳索性朝着宣桂的阊門的方向前進。
“郎主帶路憑了嗎?”徐椒拉了拉蕭葳的衣袖。
蕭葳按住她的手,道:沒帶。”
徐椒蹙眉剛想開口,卻又聽蕭葳道:“無妨,能進去。”
徐椒隻得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果如蕭葳所言,城門口并無人盤查。
徐椒有些意外如此順利進了城,按理說宣桂城更換宣桂令徹查大案,内城應當戒嚴。
她略有些不安地張望着。
摸進城中,連市也開着,不同初時見到的蕭條場景。如今市内叫喊買賣聲絡繹不絕,渾然一片生氣。
蕭葳笑着問徐椒:“逛逛?”
徐椒狐疑道:“不找阿弟嗎?”
蕭葳道:“不急,逛逛。”
蕭葳拉過徐椒的胳膊,轉身朝着另一側的寺院走去。
自在寺是宣桂城中第一伽藍,如今政令逐步清明之後,香客如雲。
徐椒混在虔誠的信客間,心下茫然,她陪着姑母修了不少佛,也都真心實意,如今收獲地卻是這樣的結局。
極樂像下,琉璃瓶中三淨水,斜斜插着一樹松枝。
徐椒不想多看,便随着蕭葳來到寺庫中。
寺庫?而今寺庫多主典當之業,蕭葳要典當?可他身上分明有錢。
不遠處,隻聽一個婦人輕呼道:“阿彌陀佛,典給的錢到比往前多了!”
陪她而來的另一個婦人道:“新來的宣桂令于寺庫設了監察使,有公家權橫,如今他們也不敢克扣。就說是原先天價的斛米,如今好像也要平下來了。”
“阿彌陀佛,結善業,結善果。”
蕭葳将身上包裹卸下遞給管典質的僧頭,徐椒餘光瞄去,是他二人跌落山崖時穿的綢衣。破破爛爛的,幸而在托王五漿洗過,也算清爽幹淨。
僧頭摸着布料端凝片刻,道:“這料子尚可,但新舊卻有折損。”
蕭葳一笑,“家中急用,還請師尊嘉惠。”
那僧人阿彌陀佛幾句,而後捧出些碎銀,蕭葳又請更換成銅吊。
蕭葳笑意滿滿地接過沉甸甸的錢,故意在徐椒耳畔搖了兩下。
“還真不少,實惠。”
徐椒看他這副樣子,當真和宮裡那個高高在上陰陽怪氣的皇帝不一樣。
“郎主,您富有四海,還在意這些錢?”
蕭葳拽她的袖子,拉她出了院檻,“誰會嫌錢少。走,逛逛。”
東市上,人雖不算多,但比之前熱鬧些。垂髫的小兒嬉鬧着奔跑,手裡的風車呼啦啦地轉,嘴邊還有未擦去的澄黃糖漬。
小販的叫賣聲、湯鍋煮起的白水汽兒、飄搖的酒旌,處處生氣盎然。
蕭葳步到一處賣桂花藕粉的攤口,轉頭看向徐椒,“你們姑娘家都愛吃吧。”
說罷,排了兩枚銅闆要了一份。
徐椒看着淡透明的藕粉,如琥珀凝脂,又撒上一層金黃色的幹桂花。
在寒冷的季節裡,汩汩冒着熱氣。她舀起一口,覺得舌底生津。
蕭葳也送了一匙進口中,品評道:“這太膩了,不如江夏朱姨的藕粉調得好,那裡頭還有蓮葉的清香,下次帶你去吃。”
蕭葳又望見對角一處挑擔賣木藝的手藝人。
他召了召手,手藝人便挑着前來,将擔放在地上。
“您二位不買點,這都是精細的活兒!”
徐椒循聲看去,隻見一排精緻的雕花木品。
料子算不上好,但勝在雕刻地仔細。
但細細端詳镂刻布局顯得局促,繁簡相配的并不好,難怪隻能在街頭叫賣,進不得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