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壽拿着名刺去敲門,還未敲門就見中門赫然打開。裡頭出來一位着綠袍的公子,匆匆而出,他見到蕭葳想要行禮,卻被蕭葳一把鉗住。
蕭葳反客為主地拉着他往裡頭走去,“同往前一樣就行。”
“是,四哥。昨日接到信,便像往常一樣準備好了。”
蕭葳排行老四,即便他禦極也敢稱他一聲四哥的,看來二人關系非常親密。
衆人都門熟路熟地将東西搬了進來,徐椒也随之入内。正堂前早已燒起籠爐,厚重的棉錦一撩,滿室的暖氣撲面而來。
徐椒進了屋子,袁景這才留意到徐椒的身影。
他狐疑地看向蕭葳,蕭葳道:“她姓徐。”
袁景正思索着稱謂。
蕭葳方想開口,卻被一側的徐椒扯過話頭,“徐娘子便是。”
袁景眼中劃過一絲詫異,然後連忙深深一拜,恭敬道:“不敢。”
徐椒莞爾道,“無妨。”
袁景方想再言,隻聽蕭葳嗤笑一聲,笑意不答眼底,懶懶道:“她都這麼說了,你又何必抗命。”
蕭葳冷然讓徐椒先出去,自己同袁景說會兒話。
徐椒也樂得去整頓,她索性跟着來到東院,如今走的匆忙,身邊沒有跟着侍女丫鬟,自然隻得用起袁家的丫鬟。
端雲堂前,隻見一個俏麗的侍女站在門檻前,她梳着齊整的望仙髻,正戴着一排米珠銀钗,玉面紅唇,若非她開口,徐椒還以為是袁家的哪位小姐。
“奴婢青袖見過娘子。”
“煩請姐姐備水,沐浴。”
“是。”
徐椒打量着侍女的面容,内心一陣唏噓。這般氣質樣貌,這個袁景莫不是準備獻美。
啧啧啧,還是皇帝老兒好,自己倒是從沒有跟着享福。徐椒撫摸着手中的命線,神色有些郁郁。
如今唯一慶幸的是這條命線沒有前移,她還能努力苟着。
徐椒看着替她備好水的美人,心中暗暗道,還沒享盡福前,她還不能死。
溫熱的水汽緩緩飄散開,暖室白茫茫一片,徐椒踏入浴桶之中,一身寒冷與疲憊自是消散。
青袖挽起袖子,接過婢女手中的皂角,替徐椒洗頭。
她道:“蕭公子從未帶女伴來,今次也未提及,故而我家郎主并未備下女客的衣物用具,如今已派人去采買了,隻是還要漿洗去塵,府中還有些舊款,但都是未穿過的,少不得您先委屈兩日。等下裁縫便在外頭,若是不合身,當場替您改了便是。”
徐椒摸了水,将後背靠着樟木桶上問道:“蕭公子以前常來嗎?”
青袖道:“是。年年都來。”
徐椒哦了一聲,“都是冬日?”
青袖搖了搖頭,“倒也不拘于季節。”
徐椒玩味地看着青袖水中的倒影,說得如此流暢,看來對蕭葳很是熟悉嘛。
一番洗梳後,婢女将衣物奉上,隻見是一塊上好的平棱錦布,繡着素雅的藤蘿花。
徐椒将目光落在為了給她洗漱脫去外袍,隻留中襦的青袖身上——她半遮半掩透露出小衣的一腳,仔細看來竟也是平棱錦布。
徐椒故意道:“不知是府中哪位女公子的衣物,我到是奪愛了。”
青袖臉色一白,繼而道:“府中并無女公子,娘子不必在意。娘子肯屈尊素衣常衫,已是我等的福氣了。”
徐椒見她這個樣子,心下了然。
素衣常衫,這可稱不上素衣常衫。門第次一些的小姐都未必能有這樣的料子。
這樣的料子奉給她,其實本不算失禮。但如此遮遮掩掩,恐怕這衣服本來就是她的,如今因為自己“天降”,這才拿來救急的。
所以袁景着急忙慌找人去買新的,畢竟徐椒身份在這裡,不可能一直用奴婢的衣服。
徐椒看破不說破,但一個奴婢能穿得這麼好,莫不還真是蕭葳金屋藏嬌來的。
這無所謂,隻要不是陳貴嫔那幫江夏舊人,徐椒都能接受,甚至樂意做這個好人,更能給自己撈點賢德的名聲。
徐椒揚起一抹笑容,拉住她侍奉的手,緩緩道:“你的事情我明白了,我會為你做主的。”
青袖微微吃驚,而後聽見徐椒這麼說,眼中劃過一絲欣喜,忙不疊下跪叩首道:“多謝娘子,娘子大恩大德,奴婢一定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