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藥呢?”
“奴婢這就給您取來。”
自人出門,徐椒這才收回目光,陷入思考。
如今看來,這個青袖也是弱柳扶風的美人,既然她可以,又為何茵不行。
晌午過半,蕭葳也覺得疲憊,喚徐椒傳水,徐椒立在門前想了片刻,決定成全他們,順便給他們一個驚喜。
于是讓丫頭去喊青袖過來侍奉。末了,又怕蕭葳繼續給她假裝正經,索性道:“不必多言,隻說我在裡頭。”
徐椒滿意地關上門,走到裡間對着鏡子梳妝,梳着梳着想起另一樁事來。
此處的主人袁景乃是袁家庶脈,按理說以他的身份不應該與蕭葳如此親厚,可這聲“四哥”如餘音繞梁,不斷盤桓在她耳中。
袁景身材落拓,也是一段風流姿态,徐椒忽然想起徐林來。
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
難道——這個袁景也是?
還未來得及細想,忽然房門被撞開,呼嘯的北方灌堂而入,吹得徐椒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蕭葳立在屋前,胸前松松垮垮着着袍服,臉色則如同鍋底的黑炭,而他身後則跟着泫然的青袖。
她跪在地上,越說越嚎啕,“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公子您知道我是——”
蕭葳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說罷轟一聲阖上木門,劇烈之餘,懸在床頭的幔墜都忍不住搖動起來。
徐椒剛想開口,就被一個力道拽起,硬生生掼在妝台上。
“徐舜英,你一次又一次,你把朕這裡,當成什麼了?”
徐椒看着蕭葳這個樣子,滿目不解,他這個做皇帝的怎麼還提起褲子不認人?
難道是嫌青袖身份低微,隻願與她地下春風幾度,卻不願被人洞察。
“何姐姐陛下不喜歡就算了。如今妾将陛下的心頭好送來,陛下又何必動怒。女子一生不易,且若是當真有了龍裔,就這樣落在此處,将來還有一段閑話。”
“我對兄弟的女人沒有興趣!”
兄弟的女人沒有興趣?
徐椒忍不住道:“那孔美人?孔美人就不是陛下兄弟的女人嗎?”
說起來還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呢!
徐椒剛說完,忽然就有點後怕,自己又何必趁口舌之快接他的短。
蕭葳被她頂的一愣,半句話賭在嗓子裡,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他一個揮袖,将妝台上的物什紛紛掃落。
徐椒暗道不妙,這個人火氣怎麼這麼大!
她連忙道:“妾知錯了,陛下不喜歡就不要。”
蕭葳心中的蓬勃的火苗稍稍矮了點,卻又聽見徐椒道:“往後妾再挑些更好的給陛下送來便是。”
“徐舜英!”
徐椒被他掐的眼淚婆娑,她嗷嗚一聲:“好好好,妾下次讓陳貴嫔給陛下挑個中意的。”
孔氏就是陳貴嫔舉薦的,這個陳貴嫔果然有過人之處,大不了以後跟她學習就是。
蕭葳沒有動作,屋内就化作了死一般的寂靜,徐椒隻覺得他的神光慢慢冷了下去,如冰錐子一般,深深要在她身上砸出兩個窟窿。
“愛妃莫要在朕跟前上眼藥,陳氏也好,孔氏也罷,朕心中自有計較。”
話到此處,徐椒心中沉入谷底,她蜷住手,無盡的挫敗感如同潮水般要将她淹沒。
陳氏如同一座遠方朦胧高聳的雪山,她使出全身解數想登及、想超越,可如今看來,卻連山路口都找不到。
徐椒咬着牙,撇頭過去不再看他。
蕭葳等了片刻,卻沒有見到徐椒的回應,兩人就這樣尴尬地皮貼着皮,熱氣從衣衫中緩緩渡過來。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動靜,原來是郭壽在門前道:“郎主。”
蕭葳口氣不善道:“何事?說!”
郭壽道:“袁家老太爺來了,袁郎君請郎主暫歇,他少陪一刻再來侍奉。”
蕭葳冷道:“行止年幼失怙,袁家那群個老頑固向來看不上行止,如今來做甚麼?”
袁行止,便是袁景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