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曉之拿起手機,輸入密碼解鎖,打開微信,搜索微信名,點擊頭像。
最近一次對話,還是半年前:
【五教後樓。】
【好。】
樂曉之這才定了心神,“剛那女生你們都認識嗎?不會是誰的惡作劇吧?”
幾人搖頭,都說不認識。
“我先看看,江渚在沒在樓底下。”李莎莎說完,跑去窗戶邊。
景陵大學發生過特殊事件,學生寝室的窗戶都加了防護欄,窗戶隻能左右推拉,不能直接打開,李莎莎抻着脖子往下看。
樓層太高,看不真切。
模模糊糊的,是有個人,站在樓下。
像濺起的火星輕落于柴,引得周圍慢慢聚起人來。
“樓下是有個人站着,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江渚。”李莎莎像是想到什麼,猛地啊了幾聲,大拇指在手機屏上快速上翻,“你們等等,讓我找找。”
指尖停頓,李莎莎喊,“找到了找到了,江渚不會在等韋宜吧?”
肖楠和馮蕾,一聽又有瓜,趕緊關上門,往李莎莎跟前湊。
“來來來,我有韋宜上周給江渚表白的視頻,拍視頻的人站得比較遠,視頻不太清晰,你們湊合看吧。”
她點開視頻,按下暫停鍵,鑒于自己之前看過,她把手機塞給樂曉之,讓她們三人湊一塊看。
樂曉之雙擊暫停鍵,視頻開始播放。
李莎莎則退至三人身後,如彈幕一般,在旁補充細節。
詳實得令人咋舌,仿佛她就是韋宜本宜。
*
韋宜與江渚邂逅的那天,和她向江渚表白那天一樣,萬裡無雲。
那是個周二,她們班下午沒課,她叫上班裡幾個同學,去市裡當志願者。午飯剛吃,母親就打來電話,她讓幾個同學先走,約在市裡的望晖廣場集合。
接完母親電話,又回了幾個電話,一看時間緊張,準備開車過去。
轉念想起母親在電話裡的叮囑:集體活動,最好行動一緻。甯可遲到,也不要張揚,盡量去坐公交車,就當是體驗生活。
手機地圖顯示,下一班還有五分鐘到,韋宜掐着時間跑去公交車站。
公交車站的正後方,開着一家花店,老闆是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的故事很簡單:
晴天相遇,《晴天》分開,晴天重逢,開了家名為《晴天》的花店。
窗子是落地窗,中間貼一張白紙,白紙下方擺着一排桌子,桌上放了不同品種的鮮花,承載着各式各樣的感情。
一個男生側坐,旁邊放着一個桶。
他隻看着,一言不發。
韋宜打量那個桶。
桶裡裝的是——
韋宜沒見過的花,不對,那應該不是花……
像是菜。
看過去,綠油油一片。
沒等韋宜細看,公交車就到站了,她緊了緊書包肩帶,随人流上車。
學校門口這一站,不是始發站,現在又是上班高峰期,根本不可能有空位。
韋宜抓緊扶手,随着公交車起起停停,身子或前或後,心裡漸漸升起無名火:要不是志願者活動算在必修學分裡,她怎麼可能選擇公交車這種交通工具。
中途還堵車,韋宜差點遲到,隻能直奔活動現場,預計兩小時結束的活動,硬生生拖了三個小時,等她們坐公交車返回學校,已是下午六點。
下了公交車,韋宜路過花店。
她瞥了一眼。
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那一刻,韋宜鬼使神差似的停下腳步。她胡謅了個理由,打發掉同行幾人,揉着抓了許久扶手的胳膊,走向落地窗。
她是下午一點到的公交車站,現在六點,也就是說,他坐在那裡,看着那桶不知是花還是菜的植物,至少五個小時。
人影漸漸靠近,男生渾然不覺。
韋宜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對着那桶植物拍了一張,下載好植物大全App,對剛才的照片進行識别。
識别結果:洋桔梗。
嘁,還真是花。
韋宜的目光,落回桶上。
就在這時,男生動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微屈,食指的第二個指關節,拂過洋桔梗的花瓣。
隻一下。
便收手。
他垂着眼,黑睫開合,如雙唇翕動。
韋宜好像有點懂了。
他的情,壓于舌尖,藏在眼裡。
微風吹過,韋宜耳後的發絲,随風飛揚,依稀幾縷貼在頰邊。
風吹一下,發絲便輕刮一次。
一下,又一下,蹭得人癢癢。
韋宜的臉,莫名紅了。
待她回過神,眼前人已不在。
韋宜推門進店,掃視店裡一圈,眼神落在洋桔梗上,她說,“我要洋桔梗。”
老闆一愣,并未接話。
韋宜指着那桶,故作疑惑,“那不是洋桔梗麼?這麼一大桶,都被人預定了?”
老闆不答反問,“您是單訂洋桔梗,還是訂其他的花,選洋桔梗做配花?”
“我隻訂洋桔梗。”韋宜說。
老闆哦一聲,臉上綻開笑來,“您單買洋桔梗,是要表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