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容院長一來,幾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态度:她是符伊年父親的親友,是符伊年的親戚,不是以祝镕的家長來見對方的,更不會用祝家的權勢來威吓。而柳賀燕無論是以是唐家或葉家的親戚的身份出席,也算是符伊年的親戚。
既然都是符伊年的親戚,那立場和态度就應該是一緻的,那就是以符伊年的利益優先。
于是,一場本來可能會針鋒相對的會面,在容院長幾句話後,就變成了符伊年父母兩方的親戚的會面。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即便彼此都對自己對對方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對各自的态度也有所了解。
“其實也沒什麼,我回去想了想,孩子說得也沒錯,”柳賀燕笑得紳士,“沒有證據确實不能證明我就是我。”
柳賀燕說着從一旁拿了一個盒子過來,紅色的木盒子,鑲嵌着琺琅和寶石,看起來就很古老很貴重。盒子打開,裡面一尊鶴鹿同春的玉雕擺件、一枚柳葉形狀的墜子。
據柳賀燕介紹,當時葉晗芝資助了他一些金錢,還有這尊玉雕,他到達洛杉矶後為了創業,曾經把這尊玉雕拿出去當掉,後來有了錢又贖回來了。
“這枚墜子,是柳、葉兩家的信物,一枚由父親傳給我,另外一枚不知道姑姑是否保留傳承下來。”柳賀燕将盒子往前推了推,展示給符伊年和容院長看。
容院長隻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喝茶。
符伊年看了兩眼,第一件鶴鹿同春的玉雕她沒有見過,第二件倒是有印象,在唐緻清年輕時的照片裡,這墜子在她脖子上出現了不止一次。隻是後來不知道去了哪裡,家中再不曾見過。
符伊年将這話說給柳賀燕聽,柳老先生一副惋惜的情狀,“大概那些年遺失了吧。當時情形不是特别好。”
符伊年沒言語,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也捧着茶杯喝起茶來。
倒是容院長,換上了親切和氣的笑容,“年年也不是故意為難,隻是她一個女孩子,行事為人謹慎點總是沒錯。現在真相大白,一切都明了了。您是表舅是長輩,就不要和小孩子計較了。”說着拍了拍符伊年的背,讓她給柳老先生倒茶。
容院長的言外之意很簡單,柳賀燕冒然去學校認親本就唐突,符伊年有遲疑要證據很正當。不過現在事情真相都知道了,符伊年敬茶認錯,柳老先生也不要倚老賣老。
符伊年從善如流地站起來,走到柳賀燕對面,看了眼他原本半滿的茶杯,端去一旁,重新拿了一隻過來,倒入七分滿的熱茶,端起來遞到他面前,“表舅,喝茶。”
這就是有認親的意思了。
柳賀燕看了一眼容院長,又看了眼面前低眉垂眼的符伊年,笑了笑,“好!好!外甥女的茶,我肯定要喝的。”說完,接了符伊年手裡的茶杯喝了。
氣氛逐漸緩和、融洽下來,雙方後來也算相談盡歡,安安穩穩地吃完了這頓飯。雙方分開的時候,柳賀燕提出不日去安縣祭拜符伊年的外婆,問符伊年是否同往。
符伊年想了想,點了頭,她也确實也有段時間沒有回去了,趁此機會回去掃墓也好。
最後回安縣的時間定在了農曆新年。那個時候,不僅臨近春節,正是掃墓祭拜的時節,而且符伊年論文答辯已經結束,畢業典禮也舉行完畢,可以說是真正的畢業了。
還有一個原因,是祝镕也放寒假了,他可以陪同符伊年一起回安縣,讓她不至于一個人與陌生的柳家父子相處。
符伊年大學四年雖然辭去了班幹部和學生會的職務,但是她的成績一隻很好,也有很突出的實踐成果,論文也被教授評為了優秀論文。她雖然沒有機會在全校師生面前進行畢業演講,但依然是這一屆十二個優秀畢業生之一。
畢業典禮那天是周六,是工作日,符伊年隻在和祝镕的日常通話中随口提到一句,也知道他肯定無法趕回來,雖然有遺憾,但是并不難過,也沒什麼失落的。
所以,當她和室友們穿着學士服從宿舍樓出來,準備去學校禮堂參加典禮,卻在樓下看到了身着正裝、手捧仙花的祝軍長和容院長時,符伊年真的是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符伊年覺得好丢人,明明她想控制的,卻怎麼都控制不住,眼淚它就自有主張地流出來,用後來馬躍的話說就是:開閘放水一樣。
後來她自己複盤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嘴上不說不提,但她内心是一直渴望着父母的關愛的,兩輩子都是。
上一世雖然有親生父母,可是他們隻喜歡小兩歲的弟弟,和嫁給鎮上派出所所長兒子的大姐,隻有中間的自己,從來被忽視,甚至在考上大學後也不準她去讀還把她關了起來。逃出來後一個人跌跌撞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