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雨吃驚地望着祁陽。眼看着他長指伸過來。周雨隻能呆呆地不動。

祁陽恢複了眼睛微眯的樣子，春風又吹回來了。他的手指很燙，大概因為周雨着了汗水的額頭太涼。指腹将周雨額上的碎發抹到一邊，露出了結痂。那是運動會時的傷口。

“你這裡，還沒好？”祁陽氣息不穩，吸氣時肩膀提得很高。

周雨點了點頭。

“你住這個小區？”

周雨繼續點了點頭。

祁陽笑了。周雨不明白他笑什麼，問道：“你難道不住這裡？”

祁陽笑得更明顯了，他叉腰緩了幾口氣，搖了搖頭。

“你不住這裡半夜來我們小區幹什麼？”周雨問完才覺得不妥，她忘了剛才這裡還有一個女孩。于是說完話摸了摸鼻子。

尴尬滋生，二人面對着定住了。

一輛警車疾馳到小區門口，車門打開的聲音傳進了周雨的耳朵。“警察來了，你看。”

周雨打破了沉默，引着祁陽望向小區門口。

祁陽眯着眼睛看。

“學長，你是不是近視？”

“怎麼看出來的？”

“我看你總是眯着眼睛。”

“我是近視，不過，我不近視的時候也愛眯着眼睛。對了，這麼晚，你出來幹什麼？”

“我？抓車賊！”

“哈？那你今晚收獲不少。為什麼抓車賊？”

“我的車丢了。肯定是被他偷的。”

“我看警察就在門衛室，要不要趁機去問問你的車？”

“好啊。”

周雨和祁陽一起向門衛室走去。剛走過一個路口，隻聽一聲呼喚：“周雨？”

周雨回頭一看，周彪和林清漣一前一後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周雨！”接下來是林清漣的聲音，透着焦急和哭腔。

“大晚上誰讓你跑出去的？”周彪的聲音很嚴肅露出了少見的嚴厲。

“周雨！”林清漣臉上帶了淚光，跑過去将周雨上下檢查。

“媽，我沒事。我去抓偷車賊了。還抓到了呢，我跟他打了一架，多虧學長幫忙。”周雨一臉得意，急鎮定地想要讓父母安心。

周彪眼中帶寒，目光瞄準了祁陽。

祁陽看懂了這個眼神，禮貌地一鞠。“叔叔好，我來夜跑，偶遇周雨抓賊，和她一起将賊制服了。警察也來了，他們都在門衛室，咱們要不要去看看監控？”

周彪的眼睛帶着審視和濃濃的不信。

“爸，去吧，咱們一起看看，還我一個清白，你是不信我吧。”

“不信你？哼！”

“好好的抓什麼賊，多危險。抓賊也是你能幹的，車丢了再買一輛就好了，為什麼總做危險的事呢？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出了事怎麼辦？你做事前有沒有想過我？”

林清漣的聲音顫抖着，明顯是吓怕了。

周彪将林清漣抱在懷裡，滿懷愧疚。

母親說的有理，周雨臉紅了，眼淚忍進了鼻腔。她輕輕抽了抽鼻子。

“叔叔阿姨，别擔心，趁着警察在，咱們要不要去問問周雨的車。”

“問什麼問？！警察管什麼用？”周彪怒了。

祁陽卻面色不變，依舊笑如春風。

周雨擡頭委屈地望向周彪。

周彪看不得女兒這副表情，“去去去！”

幾人來到了門衛。偷車賊已經押到警車裡。屋内有一位警察陪着門衛人員正在查看錄像。

周雨推門而入。

“誰？哦，是你們。鄭警官，這就是視頻裡制服偷車賊的小孩，有兩個。咦？你們是？”門衛回頭看向周雨，也看向了後面的人。

“我們是周雨的父母。”周彪的話冷冷的。

林清漣将目光投向顯示器。門衛會意地重新将錄像播放了一遍。

從這個視角看，争鬥有些激烈。兩個孩子都很狼狽。其中周雨和賊人舉着木棍對峙的時候，林清漣看得捂住了嘴，眼睛馬上揪出了淚。

周彪雙眉緊縮，盯着視頻，臉色越發難看。

“既然兩個小英雄都在，順道記個筆錄吧。”鄭警官發了話。周雨和祁陽找椅子坐了下來。

林清漣不忍看也不忍聽，開門去了外面，周彪緊随其後。

“女兒随你。”林清漣抱怨着。

周彪低下頭，“周雨我管少了，以後我會注意，你也别擔心了，孩子是為民除害，是做好事，跟我不一樣。”

林清漣給了周彪一個眼色，“不要讓我擔心了。回家咱們好好和她談談。以前在村裡跟男孩走的近也就算了，起碼夏子明是咱們從小看着長大的，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現在搬出來，遇見的就不一定是什麼樣的人了。”

“我懂。”

夫妻倆在門衛外面談着。周雨和祁陽開始錄口供。面對着警察，周雨莫名地緊張，雖然她半點錯事都沒做，可心裡卻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祁陽表現的倒是出奇地鎮定。“我先來吧。鄭警官，我叫祁陽，是川州市實驗中學的學生。今夜我出門夜跑，遇到了周雨......”

周雨越聽眼睛眼睛睜得越大，她心裡瘋狂叫嚣着：鄭警官，他撒謊！撒了一半的慌！

可是，怎麼能實話實說呢？把跑掉的女孩也牽扯進來，把二人告白的戲碼錄進口供？這樣一想，周雨釋懷了。

鄭警官：“好了，換你說。”

“我？哦，她說得對，我同意。”

“同意的話，在這裡簽個字。”周雨剛才腦子太活躍，沒怎麼仔細聽祁陽扯謊，隻知道他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編的十分合理，卻又将沒必要的事情隐得很好。

周雨接過筆錄輕輕地簽上了字。

“父母的聯系方式也留一下。”

“好的。”

周雨推開門，看到父母一臉憂郁，于心不忍。

“爸，媽。”

祁陽在周雨身後什麼也沒說，再次恭敬一鞠。

周雨父母的眼神很不友好。

周雨看出了不妥，不知如何化解隐隐約約的矛盾。

祁陽卻開口了，“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剛才警察誇獎了周雨，還說會送見義勇為的榮譽給學校。周雨做了個大好事。不過，自行車可能找不回來了。鄭警官說這夥偷車賊銷贓特别快，已經這麼多天了，找回的可能性很小。”

“你和他認識嗎？”周彪沒有回應祁陽而是嚴肅地問向周雨。

“認識，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我運動會摔傷後他代表學生會來慰問過我。”

林清漣看向祁陽，眉頭明顯松了下來。

周彪也跟着放松了些，“你住哪？半夜了還不回家？”

“謝謝叔叔關心，我步行就能到。天晚了，明天還要上課，那我回家了。周雨再見，叔叔阿姨再見。”

饒是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子的周雨父母也對面前這個男孩産生了好感。愛笑的人，無論男女，都是那樣讓人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