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傅嘉興等人也不敢去打擾韓謄,就算鬧也隔他遠遠的。既然是針對陳小笙,就絕對不會煩躁到韓謄,否則最後死的一定是傅嘉興自己。
陳小笙心裡默默認倒黴,用那張用黑的可憐手帕還在不停擦衣裳。
“用這個罷。”一個溫柔的聲線從頭頂響起。
“多謝啊,林州。”邱一山拽過來替陳小笙擦臉,笑道:“小笙你這個樣子可以扮包公,完全能以假亂真啊!”
“多謝。”陳小笙對林州颔首,林州送完帕子就離開了。
周遭看熱鬧的學子也紛紛做自己的事。
申學下學後,晚課可以不用來,邱一山擦擦陳小笙的臉頰,問:“眼睛痛不痛?”
“喏?”陳小笙 搖搖頭:“眼睛裡沒進墨汁。”
“操,這個傅嘉興這個死東西。我的桌子啊。”邱一山哀嚎。
陳小笙:“我幫你擦。”
邱一山擋開她黑兮兮的手:“算了你别管,你趕緊回去換套衣裳,把學服洗幹淨晾上。不過我瞧着……唉,盡量洗吧。”
“嗯。”陳小笙對他作揖告禮。
“少爺!”大卓站在窗戶邊看了半晌才看出邱一山換了座位,唉,靠窗戶這人眼熟啊。
“小笙?”大卓忍不住笑:“你怎麼了?”
“笑屁啊,滾進來給爺收拾。”邱一山氣得都要炸裂了。
“嗷嗷。”大卓撸起袖子幹。
邱一山罵罵咧咧:“遲早有天老子要幹死傅嘉興,媽的!”
“小笙,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邱一山在大卓身上擦擦黑俅俅的手,對後排心無旁骛的韓謄告禮:“柏公子,您不走嗎。”
“滾。”韓謄沉聲。
“唉,是。”邱一山趕緊溜之大吉。
等書屋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韓謄才終于擡眸,看正前頭一片狼藉,邱一山的書童從院中打水進來收拾。韓謄緊抿着唇,拇指用力,‘啪’。手中的繪筆斷裂成兩截。
*
陳小笙兩臂系着襻膊,就是相當于可以将寬大衣袖捋起固定在手肘方便幹活的袖帶。她正在水井亭裡打水漿洗學服。已經洗小半個時辰,漿洗三遍了。墨迹雖然淡下去許多,可看去還是很明顯。
學服是兩層,内素白,外水藍。墨汁倒在上頭無論怎樣漿洗都改不了色。陳小笙頭痛的蹲在水井邊用力揉搓。兩手搓得通紅,還是于事無補。
她忽然想起屋中的皂角,興許能有點用吧。陳小笙折回屋子去尋來皂角,下來石階時候恰巧碰見來尋人的林州。
“陳小笙。”林州不苟言笑的喊住她。
“喏?林同仁。”陳小笙弱弱回他,“你找我?”
林州視線打量一遭這座古樸幽靜的園子,道:“原來你住靜德居。”好像有些許詫異。不過林州也并未有過多表情。他應該是那種性子偏冷漠的人,對許多事的看法都隐藏起情緒。
所以陳小笙也隻是從他的語速中判斷出他的疑惑。
陳小笙點頭,反問:“你不住這裡嗎?”
林州沉吟半晌,收回視線,淡淡回:“不住。”
“嗷。”陳小笙也是話少的那類人,兩個悶性子湊在一起,簡直沒有半個字廢話。
“給你。”林州擡起手臂,露出手中的小瓷瓶。
“是什麼。”陳小笙問。
林州:“給你洗學服,很好用。”他将小瓷瓶塞到陳小笙手裡,然後轉身要走。
陳小笙:“多謝。那我也換你一個小瓶子吧,等我。”
林州轉頭看她,陳小笙跑進屋去,很快握着一隻土色瓷瓶出來塞到林州掌心裡,道:“對你臉上的傷很有用。”
林州垂下視線。陳小笙補充:“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對了你住哪兒,等我将你的手帕洗幹淨了給你送還回去。”
“此地無銀三百兩。”林州淡漠道。
“喏?”陳小笙不明白他這句話。
林州擡眸:“那日在薔薇團簇後偷看的人果然是你。”
“嗯。”陳小笙不可否認,卻抱歉道:“我素來膽小,不能與你相助,為此事我也很内疚。”
她說的是真心話,就算當時沒有邱一山拉住她,其實她自己也是不敢上前去救護林州。
林州默然片刻:“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