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謄擡頭看她:“現在還怕嗎。”
小笙笑着搖搖頭,“你怎麼不多帶一匹出來?這樣我們還能賽賽馬。”
她會騎馬,第一位老師就是一山,但那時也僅是會騎的程度。後來能自由駕馭,還是韓謄的功勞。每到休沐,他有空,就帶着她從城裡騎馬回到城郊的杏樹小院,再在山裡馳騁一陣。
那個時候格外釋放壓力,輕松快意。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為什麼韓謄不多帶一匹了。
他把住小笙身前的鞍橋,踩着馬镫,翻身上馬與她同乘。
小笙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蹿了蹿,誰知韓謄毫不客氣把她往回帶,在她耳邊調笑:“坐得下,别動了。”
女孩兒整個後背都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她下意識挺直了腰身,僵硬地坐着。
韓謄雙腿一夾馬腹,甩開缰繩,疾馳起來。
速度太快了!
小笙雲鬓間的流蘇晃蕩得厲害,她的心跳也撲通得厲害,求道:“韓謄慢一點兒。”
賽了一圈回來,他掉轉龍頭往楓林裡走去。因春衫本就制得薄,就算穿個兩三層,其實也很輕薄飄逸,韓謄貼上她的後背,那片軟玉體溫随即就傳導過來。
小笙心髒跟打鼓似的,腦子也蒙蒙的,完全沒有從剛才的風馳電掣裡回過神來,正心慌意亂得緊,偏偏他還不痛不癢貼上來在她耳邊說話,有點發熱,他也沒避諱!
小笙說道:“早知道你戲弄我,我就不該跟你出來。”
又被他騙了。
韓謄貼在她耳邊笑道:“怕什麼,我不就在麼。”
也怪他今天心情實在好得沒邊!中進士那日他都沒這樣痛快暢意。
帶着小笙在母親和幾位長輩那裡過了明路,母親也算明理給了他們一個明确的态度。今天這一遭,比韓謄想象和計劃裡的還要順利兩倍!隻要等大哥成完親,他跟小笙的終身大事就能提上日程。
最好趕在六月之前,再往後,天兒就越發熱了,怪折騰她的。
韓謄雙臂将人環在懷裡,優哉穿梭在清淨的楓林溪流邊。
殊不知,遠處早有一雙晦暗的清眸将他們二人一馬看在眼底。
韓羨被韓霖他們拉着猛灌,根本不準他離席,都在質問他今日是不是瘋了,把馬球打成邊戰!韓羨也不好說什麼,結果一轉頭,之前是話題焦點的韓謄早就離了席,不知蹤影。
等他出來站在盛林園的坡亭裡醒酒,才看見坡下楓林間的兩人。
難怪跑那麼快!
原來是着急去摟媳婦兒。
韓羨手指捏了捏眉心,那裡疼得厲害。
卻說這一日盛大的馬球會結束,小笙和東菱一起回到觀英巷。
強撐精神應付一整日,小笙累得骨頭都在發疼,洗澡梳頭,在院子胡床上乘了會兒涼,沒多時濃濃的瞌睡便襲來,她再也支撐不住先回屋睡覺。
東菱離開的時候,天都還沒有黑盡,緊趕慢趕又回到東大街的國公府。
韓謄也将将洗漱完,擦幹頭發,随意挽了個髻,坐在書案後頭的太師椅裡,拿起一本案牍在看。
燈火在他颀長漂亮的身體内側,打上一層昏黃柔光,卻讓他整個人都透着不太愉悅的寒意。
東菱雙手秉在身前,事無巨細回禀了觀英巷的瑣碎細節。
韓謄放下書,問道:“她今日似乎有心事,來之前你們見過什麼人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誰沖撞了她,惹得她整個下午跟他待在一起都是一幅欲言又止顧忌良多的小心模樣。
東菱想了想回道:“我們一路過來都很順利,倒是上午在小南坡去尋慶真娘娘之前,不當心和抄近路的五爺碰了個頭,五爺對姑娘似乎有些成見,就沒有很和氣。”
韓謄:“他說了什麼。”
東菱便将當時的情形複述了一遍,以及模仿了幾分韓羨的口吻。
聽罷,韓謄沉吟片刻,說道:“這陣子你不要離開觀英巷,夜裡也守在那裡,别讓那些人再接近她。”
東菱恭謹答應着。
卻說韓羨回到自己院子,他先去給母親請安,有意無意問起二房今日的相看。
方氏淡淡道:“你二伯母怕是有的忙,等你韓望大堂兄五月迎了親,便是韓謄,聽說是個平民家的女子,乖巧是乖巧,倒也不足為懼。”
方氏說完這些閑話,又憂心忡忡看向自己兒子。
“你也老大不小,要是有中意的就跟為娘說,若是沒有,娘可就要自作主張,到時候别怪我不體貼你心意。”
韓羨聞言便站起身,揖道:“這些事娘拿主意就好。”
方氏這才略微氣順了些。
韓羨回到自己院子,通房澄碧提着燈籠迎了上來:“爺怎麼才回來,要是再晚,我們就要出去尋你了。”
“是嗎。”韓羨笑着摸摸她的下巴,低眸注視過她漂亮的臉蛋兒片刻,最後不着痕迹挪開視線負手獨自走向淨房。
澄碧微愣在原地,望着他寬闊的背影,心道,公子今日是怎麼了?倒像是魂不守舍丢了主心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