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韓望的婚事辦得中規中矩,倒也符合禮制。
卻說國公府這幾日熱鬧的不像話,那麼觀英巷必定就要受些冷落。
至少韓羨是這麼想的。
他今日下了值,本要回府,卻神思渾噩不知不覺,竟繞道從東大街走來西城。
觀英巷口有一株蓬大的紫金花藤,如今正是花期時節,搖搖晃晃,花朵兒似綠幕中的小繁星,漂亮而生機勃勃,正如陳苁笙。
韓羨負手屹立在花藤下默默注視良久。
小笙下值從書院慢悠悠回來,平常這個時候,東菱還要特地出門去接她。
但今日小笙下值早,便先回來了,她正轉過巷角,卻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着一般。
突然轉過頭去看,卻空空蕩蕩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難道是錯覺。
小笙狐疑之餘,也提高了警惕。
不知為何,她總是十分信任第六感,感知到怪異和危險,豈有不當心的道理?
就在她即将轉過第二個巷角,馬上就要看見那株茂密蓬松的紫金花藤時,一道利箭從12-1那端射出,擦着花藤下那個身影的臉,堪堪飛過。
小笙看清了!
那個背影和側臉,是三房的韓羨!
可又是誰發出的箭呢?
小笙卻來不及看清,就立刻貼着牆壁躲了起來不敢冒頭,腦中飛速思考好多問題。
韓羨怎麼出現在觀英巷?不,準确來說是出現在她的家門口!
還有,攻擊他的人又是誰?竟然直接拿弓弩射殺他!
小笙心髒撲通撲通狂跳,直到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五哥這是迷路了嗎,怎麼兜兜轉轉,走到這麼個僻靜處。”
“韓謄!”
小笙心下登時松了一口氣。
既然是他,那麼不管出于什麼原因,他對韓羨動手都自有他的道理。
但小笙不便聽他們兄弟的牆角,那樣也不太禮貌。
于是她蹑手蹑腳原路返回,繞一圈,來到棗兒巷,從側門回到院子。
東菱見她從側門回家,忙擦擦濕漉漉的手,問她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小笙想了想,問她:“韓謄來過嗎。”
東菱恍然:“我一直在院子裡,沒見二爺人啊。”
哦!那就是還沒有來得及進來。
東菱又問:“您臉色不太好,姑娘,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笙提起胡床矮幾上的瓷壺,自己倒水喝,渴道:“我被人盯上了。”
東菱:“!!!”
她心道:“您才知道啊,五爺在見過您第一面以後就盯上您了。”
誰知小笙又道:“恐怕來者不善,武藝很高,尤其腳下輕功頗為了得。”
東菱疑惑:五爺會輕功嗎?倒是聽其他人傳他會飛檐走壁很是厲害,可那個就是輕功?
院子門外,巷端。
韓謄拎着弓弩走向紫金藤蔓,溫潤如玉笑道:“五哥怎麼不說話?莫不是自行慚穢,覺得竊窺自己弟妹确是說不出口的龌龊事。”
韓羨摸了摸臉,一絲刀蹭的疼意後知後覺襲來。
他指腹搓碾,将那點血腥碾盡,嘴角漫不經意翹起,皮笑肉不笑道:“你怎麼不一箭射死我。”
韓謄同樣桀骜,除了對笙笙,對于其他人他一概可以沒有什麼底線。
有條不絮重新上了支箭,笑道:“不好意思,剛才距離太遠,準頭有些差池,但現在不會了。”
他直接擡起弓弩,直直對準韓羨的心髒。
韓羨臉色越發陰沉難看。
韓謄:“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是笙笙練手時做的。”
韓羨眉端皺起,這确實有些令人意想不到。
韓謄笑道:“明明已經很省力很好用了,可是笙笙依舊對它不滿意。知道為什麼?”
韓羨緘默。
韓謄說道:“因為她是個對自己要求極高的奇女子,不是你卑劣幻想裡的小鳥兒。你若是染指她,都不用我出手,她自己就能把你料理。”
“我信。”韓羨微微擡起下颌,看了眼迎風搖曳的紫金藤花朵兒。說起她,韓羨總是溫柔更多。
“我親眼見過她獨立做事的樣子,确實是英姿飒爽。”
韓謄眉眼不怒自威:“她是我的人。”
韓羨登時不悅,挑釁看着他。
韓謄細數:“我與她相識六年交心四載,我能為了笙笙豁出去做任何事,可憐你連房中幾個丫鬟都打發不了,你這樣的人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韓羨怒極,譏諷道:“你以為你從前很乖?”
還不是眠花卧柳之輩!!
韓謄忽然笑了,他作什麼非要提這個呢,那他就不得不炫耀一下。韓謄悠然道:“至少我把自己交給她的時候,确實是幹幹淨淨一層不染。”
韓羨怒不可遏:“你!”
韓謄臉色忽變,冷漠道:“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五哥千萬别再妄念笙笙。”
否則下回箭頭擦過的可就不是臉了。
韓羨冷笑:“你還是好好搜搜這間院子和附近幾條街巷,别防着不該防的人,卻讓賊人溜進來。”
冷嗤着說完這些,他才提着沉重的步子轉身離開。
韓謄的人不是吃素的,他當然知道最近觀英巷不太平。
要不是韓羨過來橫插這一腳。
他們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