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說:“當然有事。難道你沒聽說,有個名喚飛鴻影的盲眼道人揭了皇榜,去給太子治病了麼?”
穆歸禮不屑地發出一記嘁聲:“聽說了,是個算命的,估計就為了騙幾個賞錢吧。這種人,能有什麼真才實學?”
江禦暮不滿道:“安王殿下,輕敵是大忌,難道這還要我來提醒你嗎?”
穆歸禮這才認真了幾分:“你知曉那道人的事?”
江禦暮點頭道:“昨日她去給太子治病時,我也在場,碰巧遇上了。”
穆歸禮霎時不困了,睜大雙眼道:“你去做什麼?”
江禦暮聳聳肩:“貓哭耗子,假意看望病人咯。”
穆歸禮松一口氣,又問:“那你瞧着他靠譜嗎?”
江禦暮沉默片刻,似乎久久想不好該如何作答。
穆歸禮等得心急,催問起來,她這才遲疑着開口。
“你若問他醫術如何,其實我并未打探出來。但若論及算命蔔卦之術,她的本事委實不小。”
“怎麼說?”
穆歸禮被勾起了好奇心——能得她如此誇贊,此人一定不可小視。
江禦暮滿面嚴肅道:“她與太子交談時,我被要求回避,并不清楚經過。但她告退離開以後,與我擦肩而過時曾駐足片刻,留下了幾句話。”
“什麼話?”穆歸禮這急性子,好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江禦暮刻意拉長了停頓的間隙,微微俯下身,幾乎與他平視:“她說,她算出了太子之病是毒物所緻,還算出了你我二人就是幕後黑手。”
穆歸禮聽罷,背後霎時冒出一層冷汗,雙腿抑不住地發軟。幸好他現在坐在床上,縱然腿軟,外人也看不出來,否則肯定要丢個大臉!
“他……他……”
“慌什麼?”江禦暮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飛鴻影若有心告密,咱們現在還能平安無事麼?”
“也對,也對!”穆歸禮拉她坐到自己身邊,“他既然算出了真相,為何不向我父皇告發,反而要告訴你呢?”
江禦暮賀了聲恭喜:“飛鴻影托我轉告你,她有心投誠,不知你願不願意接納?”
穆歸禮聞言先是一喜,緊接着又懷疑起來——世間真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江禦暮看出了他的懷疑,沒有多言,隻說:“話我帶到了,至于怎麼選擇,你自己決定吧。”
穆歸禮見她作勢要走,連忙發問:“飛鴻影可曾交代,讓我如何與他聯絡?”
江禦暮搖搖頭,自嘲一笑道:“沒有,她似乎不是很信任我,不希望我摻和在你們倆之間。所以,不願将聯絡方式告訴我。”
穆歸禮更覺奇怪,自顧自思索一陣,再擡頭,江禦暮已經消失不見了。
要想辦法見一見那道人嗎?
穆歸禮暫時做不出決定。
他不明白,飛鴻影既然放心讓江禦暮傳話,為什麼還會表現出不信任她的樣子?
穆歸禮隐隐有一種預感,也許,江禦暮和飛鴻影,他隻能選一個。
……
三日後,道人飛鴻影入宮面聖,獻上一顆墨色丹丸。
“回禀陛下,此丹已凝聚江小姐三載血氣,太子殿下服用後,便可延長三載壽命。”
此語使皇帝大為失望。
“才三年?這怎麼夠!?”
三年之後,穆歸衡也不過才二十出頭。
依皇帝看來,就是再延十三年,甚至三十年的壽命,那也是遠遠不夠的。
他要他的兒子長命百歲!
“一個江禦暮不夠,那就再找其他合适的藥引來!”
費紅英聞言撲通下跪:“陛下,萬萬不可!若用雜了藥引,太子殿下便會氣血紊亂,非但不能延壽,反而還會折壽啊!陛下三思!”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難道就沒有其他良方了嗎!?”
費紅英俯身下拜:“回禀陛下,其實江小姐的生辰八字與太子殿下極為相合,将氣血煉入藥中反而是一種限制,無法發揮其最大的功效。”
聽這話音,似乎還有轉機。
皇帝連忙追問:“如何才能打破這種限制?”
費紅英擡起頭,透過墨藍色的飛绡看向皇帝,一本正經道:“以人為爐,以身為藥。”
皇帝不解:“什麼意思?”
“若要太子殿下長命百歲,還請陛下下旨賜婚,令太子與江小姐結為夫妻。”
費紅英終于圖窮匕見,還不忘補上一段說明。
“但請陛下切記,萬勿把‘以江小姐為藥爐’之事告知太子,否則一旦他動了憐憫之心,便會遭到延壽之術的反噬。切記,切記!”
說着,她唇角閃過一絲怪谲的微笑,很快就消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