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江禦暮就打斷了他:“父親早就知道。”
江連鏡的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說又說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卡了許久才緩過勁。
見到時異以後,江連鏡警惕地打量着他,似乎沒認出此人就是被安王派去伏擊他的歹人之一。
也是,當時那些人都以黑布蒙面,未露真容,事情又過了這麼久,他認不出也很正常。
前不久,時異被安王灌下的毒藥折磨得形銷骨立,幸而費紅英妙手回春,救回了他一條性命。
在江府休養這些日子,他身上總算貼回來幾層肉,終于與常人無異了,隻是不知武功退步了多少。
在此期間,安王又來找江禦暮打聽過一回,她卻騙他說時異已經毒發身亡。安王臉上難得出現一抹哀色,沒有深究,默默離去了。
時異從她口中得知此事後,隻冷冷一哼:“他這時候又來裝什麼好人?”
江禦暮沒有随他一起抨擊安王,隻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時異擡頭看她一眼,很快又低頭下拜,恭謹道:“幸蒙江小姐之恩,卑職才得以保全性命。小姐若不嫌棄,卑職今後願為您效犬馬之勞。”
當時江禦暮心存疑慮,并未直接應下。
如今,她倒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
是夜,太子府中。
穆歸衡又在書房蒙頭練字,留石涅和齊陌在外頭躲懶閑聊。
“師兄,你聽說了嗎?江家已經把比武招親第一日的名單公布出來了。”
齊陌搖搖頭,好奇道:“都有什麼人呀?官多還是民多?”
石涅一手擋在嘴邊,故作神秘道:“十個人,一個官都沒有,全是民!”
齊陌想了想:“應該都不是平頭老百姓吧?至少也得是京中巨賈,有萬貫家财啊。”
石涅聳聳肩道:“名單上那些人,我一個也不認得,鬼知道他們有多少家财。不過說來也怪,十個人裡,竟無一人是京城戶籍。”
說着,石涅還從袖筒裡抽出一個細細的紙卷,是他特意去擂台邊謄抄的名單。
“你瞧——蔣濂,景州人氏;李十一,青州人氏;姜敬,漣州人氏……”
齊陌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覺無聊,打斷道:“你研究這些做什麼?又不是給你選夫。”
石涅真服了他師兄這榆木腦袋,啧啧道:“你倒仔細想想,江家特意選出這些非京籍、無官身的人出來,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齊陌懶得思考。
石涅十分确信道:“肯定是為了讓江小姐離京遠嫁,今後不再牽涉朝中紛争。唉,隻怕花轎一去便無回。咱們呐,這輩子都見不到江小姐下一面了!”
齊陌反應稍顯遲鈍,下意識想反駁一句“咱們為啥要見她?見不到又有啥可惋惜的?”
還沒來得及發問,書房的門便嘩啦一聲打開,穆歸衡陰沉着臉,隻盯着他二人看,一句話也沒有說。
齊陌這才反應過來,躬身行禮的同時狠瞪石涅一眼,意為:好小子,怪不得你方才講話時擡高了音量,原來是故意說給太子殿下聽的!
石涅也躬身行禮,同時對齊陌得意一笑,意為:我就說吧,殿下心裡肯定有江小姐。這不,一激就激出來了!
穆歸衡瞧不見他們的眼神官司,緩步走到石涅身前,向他伸出一隻手。
石涅十分上道,什麼也沒問,主動把自己謄抄的名單雙手奉上。
穆歸衡隻掃一眼便收了起來,吩咐道:“去雙瑛布莊,請林莊主來見本宮。”
瑾州一行數日,林晏秋也該回來了。
走南闖北這些年,她去過不少地方。名單上這些人究竟是何底細,找她打聽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