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聽了之後怎麼做,該由他自己選,後果自然也要他自己承擔。”
“這些都是他需要學的事情,我們還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關氏讪讪地閉了嘴,賀國公這話明顯是在點她。
世子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跪在堂下的丫鬟沒想到能峰回路轉,尋得一線生機。她悲喜交加,對着堂上的每一個人反複磕頭道謝。
秋月看得更加難受。
她終于難得地,懷念起了現代的生活。
無論生活的節奏有多快,人們追趕得有多累,在二十一世紀,永遠不會出現這樣沒有尊嚴的場景。
思鄉的情緒還沒完全湧上來,秋月突然感覺有人戳了戳她,她順着觸感看過去,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賀知昭盯着她的眼睛,對她做了一個口型。
秋月看懂了。
他說:厲害。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禮尚往來,也給他做了一個口型:你也厲害。
兩人相視而笑。
上首的大夫人,把這一切都看進了眼裡,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回慶輝院的路上,賀知昭走得很慢,秋月看出他心緒不佳。
自從世子說了那番話之後,賀知昭就再沒說過話。不是她戳他的那一下,他可能都不會開口求那句情,與他往日心軟和善的性子很不相符。
這都是世子那個陰暗怪造成的。
秋月自認看穿了世子的把戲,但苦于無法告訴賀知昭真相。
疏不間親。沒有确鑿的證據,她貿然說世子的壞話,隻會被看成是一個别有用心的小人。
而且,如果賀知昭對世子的濾鏡足夠厚,說不定她把證據擺在他面前,他都會覺得是假的。
所以她現在什麼都不能說。
秋月慢慢地跟在賀知昭身後,沒有出聲打擾他。
賀知昭卻停下了腳步,回頭道:“走近一些。”
秋月向前兩步。
賀知昭又道:“再過來些。”
秋月走到他并排的位置。
賀知昭這才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她:“怎麼隻你去了正院?以大嫂的性子,該是要把文兒也一起押去的。”
秋月這才想起來,賀知昭還不知道大夫人傳她問話的事情。
她解釋道:“我本不是因為這件事情過去的,是大夫人先傳了我過去問話。誰知我剛答完話,大少夫人就闖了進來,求大夫人給她做主,還死拉着我,不讓我走。”
賀知昭不知還有這事,有些驚訝:“母親傳你過去,是……為你出府的事?”
他還記得秋月和他提過的,遇見世子和朱姨娘的事情。
秋月點頭道:“是,但是大夫人也沒有為難我,隻叫我多把心思花在服侍公子的事情上面。”
賀知昭歉然道:“我以為經過玉書的事情之後,母親不會再拘束慶輝院的人了。是我考慮不夠周到,你挨罵了吧,這事怪我。”
秋月很想說:你知道就好,都提前給你提示了,還坐着等别人挖坑。
但她不能這樣說,這不是一個丫鬟可以說出口的。
不能怼,她就哭慘。
秋月茶兮兮地道:“大夫人沒有罵我。她隻是說我在外面無親無故的,又沒有去處,就少出去些。讓我多和府裡的人交朋友。”
“大夫人也是為我好。”
賀知昭心頭一刺。
沒有罵,卻用“無親無故”這樣的話來傷人。
或許被罵一頓還好受些。
“對不起。母親,她不是有意……”才剛開了個頭,他就說不下去了,有意還是無意又有什麼區别呢?一樣傷人。
就像大嫂說的那些話,有口無心,還是有口有心,都會讓人很難受。
看他這樣,秋月反而有些心虛了。
她對系統道:“我是不是演過了?他才是今晚的最大受害人,我是不是不該再給他增加心理負擔了?”
系統冷漠道:“你心疼他?你心疼這個男人?你果然不愛我了!”
秋月:“……你又看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沉迷于角色扮演的系統冷冷地哼了一聲,不理她。
秋月:“……”這個系統是不會好了。
系統不幫她分析,秋月隻能憑着直覺行事。
她不願意再故意逗這個被親哥騙得團團轉的賀知昭了,所以她輕快地道:“沒事,大夫人就算是有意的也沒什麼,我不在乎的。”
“真的,我自己就常拿這個說事的,你不是知道嗎?”
賀知昭知道,但是此時此刻,他隻覺得秋月是在故作輕松,心中更加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