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姑娘如願地拉着秋月,去了西山營後山狩獵,賀知昭施施然地跟在後面。
劍影笑得合不攏嘴,他的苦日子終于要到頭了。
衆人暢快地玩了一天,到下午時,賀知昭果然沒有跟着回府,而是留在了西山營。
聖上都已經傳了口谕了,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秋月細細地囑咐道:“所有事情劍影都已經做熟了,其實你上任的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所以,你懂的吧?該歇着就要歇着。”
“趙太醫給的藥丸也要按時吃。你不肯把做藥膳的廚子帶來,軍營裡的飯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但一定要按時吃飯,膳食要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賀知昭拉了拉她披風上的毛領,道:“知道了,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都記着的。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秋月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哎,她真想扮成小厮跟去軍營裡。
奈何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腦袋搬家,還是不要做這樣瘋癫的事情了。
大齊朝是十日一休沐,再過九天,賀知昭也就回來了。
路上,四姑娘好奇地道:“你和五哥也都不小了,你們還不成婚嗎?”
秋月苦澀一笑:“不急。”
四姑娘道:“是父親母親不同意嗎?”
秋月搖搖頭:“是,也不是。不過我們确實想着,再緩一緩,讓國公爺和大夫人多緩沖一段時間,也挺好的。”
四姑娘皺皺鼻子:“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區别?反正現在全京城都知道你們的事了。”
說着神神秘秘道,“我聽說,母親還進宮,去太子妃面前哭了一場。”
“你是陳府出來的,母親雖然不敢明面上責怪表姐,但心裡一定是介意的。”
“若不是表姐如今是太子妃,我覺得母親怕是能打上門去!”
秋月看她一臉不嫌事大的樣子,很為大夫人歎了一口氣。
兒子女兒,沒一個貼心的,都是漏風的棉襖。
她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
她怎麼不知道呢?
大夫人進宮沒兩天,陳蘭音就召了秋月進宮。
大夫人是陳蘭音的親舅母,秋月也确實是陳蘭音送給賀知昭的,無論如何,陳蘭音都要拿出一個态度給大夫人。
那是秋月離開陳府之後,第二次見到陳蘭音。
第一次是在她的添妝禮上,那時的陳蘭音還有一種天真率性在身上。
可這次見面,秋月明顯地感覺到了陳蘭音的變化。
更沉穩,更内斂,也更威嚴。
這是權勢帶給她的,也是這幾年的後宮沉浮帶給她的。
陳蘭音問了一個秋月沒想到的問題。
她先是感歎道:“我當初把你送過去,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番局面。”
“這是你的際遇,也是你自己的造化,沒人能說什麼。”
陳蘭音一直以來,認為對自己這個丫鬟最好的成全,就是讓她成為賀知昭的妾室。
她接着道:“我知道舅母來找我,其實也代表着舅舅的态度。”
“秋月,五哥哥如今不僅是超品武将,也是二品侯爵。他的側室,也是有分量的。”
“你,不願意退一步嗎?”
秋月從來沒想過,第一個來問她這個問題的人,居然會是陳蘭音。
退一步?她當然不願意。
她擡起頭,神情認真而堅定:“若是公子有這個意思,别說一步,多少步我都可以退。”
“可惜,這不是公子的意思。他不願意我退這一步,我就不會退。”
秋月沒有想到陳蘭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陳蘭音也沒想到秋月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主仆兩個面面相觑。
秋月正在感歎物是人非,人心難猜,原來她對陳蘭音的認知并不準确。
沒想到,陳蘭音卻莞爾一笑,搖頭道:“五哥哥也真是的,一定要讓我問這樣的問題。這下他終于可以放心了,我卻當了一回實打實的惡人。”
秋月怔愣片刻。
這才明白過來,她剛剛都是在演戲。
陳蘭音看着她愣愣的神情,揶揄道:“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啊!”
秋月一時窘迫不已,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是娘娘的演技太好了,我,哎……哎呀!公子怎麼這樣!”
一旁的春月和冬月也跟着笑了起來。
秋月羞惱道:“你們也騙我!冬月剛剛還給我擺足了大宮女的架子!”
冬月笑道:“誰讓你這麼好騙?你這點心眼子,是怎麼拿住賀大将軍的?”
秋月對這群戲精無語!
心裡卻淌過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