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完成任務的最後一關,居然是與曾經最敬愛的二師兄,對峙于密室門前。
啊也不能說是完成任務的最後一關,因為她還能不能完成任務,已經是個未知數了。
或許今天,是她生命的最後一關了,跨得過去,就生,跨不過去,就死。
如果她死了,她一定會在地府畫滿最惡毒的詛咒——對系統的。
是它把她害到現在這樣的境地,讓她進不得,退不得,掙紮在人性與道義的深淵。
“為什麼不發?”燕光越看着她手中的傳訊符,“隻要發出去,宗門長老們就會立刻趕來。”
“你特意挑了小師弟在宗門的時候才有行動,不就是為此嗎?為什麼還不發訊号?”
他說的小師弟,是陸北颉。
秋月冷冷地道:“傳得出去嗎?在渡劫尊者面前,一張小小的傳訊符,傳得出去嗎?”
燕光越不答反問:“你不是還有一張九轉急星符嗎?為什麼不用?你可以帶着宗老們,重新再闖一次扶星殿。”
秋月回首看了一眼密室:“到那時,裡面的東西還會在嗎?”
燕光越瞳孔一縮,深深地看了她片刻,才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再說……”秋月繼續道,“我走了,青冉他們立刻就會沒命吧?”
他們二人就這麼你一問,我一問,誰都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又似乎都答了。
“我知道你有後手。”燕光越笃定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或許與你識海中的封印有關。”
“但你一定是有辦法全身而退的。”
“所以,你在遲疑什麼?”
秋月不意外他猜到了她的底牌,但他的問題卻讓她陷入了沉思。
她在遲疑什麼?她在遲疑嗎?
“我不知道。”這四個字出口的瞬間,一直強忍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她強裝的鎮定也徹底潰散,“我不知道。”
說着,她悲憤地吼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你?”
“你為什麼要是個壞人?為什麼你是個壞人?”
“從道義上,從我的遭遇上,我都應該恨你,我應該非常非常恨你。可是……可是……”
她沒有說出“可是”什麼,轉而悲聲道,“我果然是個小人物,我做不到主角那樣的殺伐決斷,是非分明。”
“我居然,一點都不想殺你,一點都不希望你死。我甚至剛剛一直都在想,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保全你。”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說着說着,突然癫狂地笑了起來。
笑自己的優柔寡斷,笑自己的正邪不分,笑命運的作弄與擺布!
“你救過我很多次,關照了我十幾年……”
“如果僅僅隻有我自己,我想我可以恩怨相抵,不再去管黑獵人的事。”
“可是,我沒有資格,代替那些枉死的冤魂原諒你!”
秋月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對自己軟弱無能的樣子非常唾棄。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有問題的?”她問道。
燕光越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忍,但還是平靜道:“從褚師弟把你領到天擎峰的那一刻。”
那豈不是從最開始就知道了?
怎麼會這樣?
她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一直知道我要做什麼?”
燕光越搖搖頭:“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我知道你拜入宗門别有目的,但卻不知道你具體想做什麼?”
“直到看到你出現在這裡。”
“原來,你是沖着我來的。”
秋月不懂:“那你為什麼一直都不揭穿我?”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揭穿我,不殺了我?”秋月厲聲道,“還對我這麼好?”
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充斥着滿滿的憤恨。
她問道,“很好玩嗎?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不明白,以燕光越對宗門的重視,以他的謹慎,在知道她别有用心的那一刻,就應該會殺了她,以絕後患。
但他為什麼一直不動手,留她活了那麼久?
他就那麼自信,她逃不出他的掌控嗎?
燕光越認真地搖頭道:“我沒有那樣的惡趣味。”
“我沒有揭穿你,是因為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預感到曦晨命運的變數,在你身上。”
!!!
這又是什麼走向?
秋月糊塗了。
“曦晨出事之後,我做了很多事情,想要扭轉他的命運。”燕光越道,“每做一件事情,我就會為他蔔算一次。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壞的,都預示着他的命運無法扭轉。”
“直到……直到庚辰島出事。”
“庚辰島出事,是一個變化,我為此特意蔔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