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觀塵臉色未變半分,笑着将她抱起,“水冷了,再泡要着涼了。”
她也懶得再說自己不會着涼的話,敷衍點點頭就過去了。
天還沒黑,可以先在床上玩一會兒,然後将紙張畫軸拿出來,鋪在窗邊的桌上。
他們都隻穿着寝衣,并排坐着,觀塵提筆,道:“畫一個阿岫,好不好?”
阿岫撐着腦袋在一旁看:“不好,阿岫不要孤零零的,要和師父在一起,畫阿岫和師父在一起的畫面吧。”
“好。”觀塵蘸蘸墨水,輕筆落下。
在山腰間,翠綠的雜草叢中,阿岫頂着柳樹頭環站在前面,她笑着,眼彎起,正在跳躍,白色的裙擺微微漾開,手中的手鈴顫動,似乎在發出陣陣響聲。而觀塵自己站在後面,擡眸正笑着看她。
“還有發髻上的紫色小花呢。”阿岫催促。
“知曉了,忘不了。”觀塵用墨水在畫中添了一朵小花。
那畫雖是用墨水畫的,可不知為何,阿岫總覺得它有顔色,将它挂了房中最顯眼的地方,時不時就要拿出曬曬,生怕受了潮。
門口菜園的菜熟了一茬又一茬,師父正在摘菜,她将畫鋪好後就跑去幫忙。
湖邊的二月蘭大片大片地開了,紫瑩瑩的一片,淺黃色的蝴蝶在上飛舞,他們坐在檐下擇菜。
湖邊的樹下放置了桌椅,吃完飯後,他們便吹着涼風,坐在樹下對弈。
“不算不算不算,這局不算,再來一局。”阿岫将陷入頹勢的棋局一下全打亂,快速撿好棋子,遞給師父,“這回我要黑子,師父再多讓我一個子。”
觀塵無奈笑笑:“好。”
阿岫看他一眼,暗暗嘀咕:“這回我一定會赢師父的。”
他瞧見她眼中的不服氣,也隻是笑笑,假裝未瞧見。
一盞茶後,阿岫再一次将棋盤攪亂,氣得往樹下的秋千床上一跳:“不玩了不玩了!師父總是欺負我!”
觀塵轉過身,笑着看她:“再來一局,師父讓你。”
她手枕在頭下,腿一翹,撅着嘴道:“我才不要,師父再讓我,我也赢不了。”
觀塵緩步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秋千床重重往下一墜牽動樹幹,撲簌簌的小白化往下落,鋪了阿岫滿身。
“阿岫已進步許多了,再練練遲早能赢師父的。”
“哼。”阿岫一拽。
他未有防備,往下重重一壓,撲倒在她身上,又一陣撲簌簌地花落,将他們一起埋在裡面。
“當心秋千床斷了。”觀塵皺着眉頭低斥一聲。
“斷不了。”阿岫雙手摟住他的脖頸,笑眯眯親他一下,“對弈好累,我累了,師父陪我睡一會兒。”
觀塵摟着她小心翼翼躺下,花卻又是一陣落。
秋千床輕輕搖晃,在涼爽湖風中,白色的小花不停往下落,落在随風搖曳的二月蘭上。
天逐漸熱了,花全凋謝了,隻剩綠油油的葉子,熱得蟬也不叫了,阿岫穿着無袖的紗裙,躺在檐下的竹椅上直哼哼。
“師父,師父,好熱。”
觀塵拿着蒲扇,扇得快了一些。
阿岫翻了個身,枕在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不是說熱嗎?抱得這樣緊,會更熱。”
“可我還是想抱着師父。”
觀塵将她後頸的頭發又往上撫了撫:“一會兒太陽下去了就好了,隻是這會兒熱。”
她急聲催促:“知曉了,師父再扇快點兒。”
整個夏天,在這樣的催促聲中過去。山上要涼快許多,最熱的也就那幾日,一場雨,漫長的秋季很快來臨。
地裡的蘿蔔熟了,阿岫拔出幾根,哼着小調子,坐在爬滿綠葉的籬笆院裡清洗,打算做成醬蘿蔔。
觀塵在除草。經過一個夏季,地上的雜草又多了一層,得除一除,免得果樹長不大,結不了果子。
“師父!這些蘿蔔皮給你!”
“放那兒就好,師父自己一會兒來拿。”他要将蘿蔔皮埋進土裡,不過多久,它們就會腐爛化成養分,呵護果樹成長。
除完草,他轉身正要去拿那些蘿蔔皮,結界外忽然傳來聲響。
“師父?”阿岫也聽見了。
“莫擔心,是成安。”觀塵放下袖子,“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