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塵愣了一下,笑着道:“師父也喜歡阿岫。”
阿岫見他未放在心裡,一下便急了,慌忙道:“不是喜歡,是愛,我愛師父!”
“師父也愛阿岫。”觀塵仍舊波瀾不驚。
“不是師父理解的喜歡,理解的愛。”阿岫跪直身子喊,“我對師父的愛,不是一個徒弟對一個師父的愛,不是一個晚輩對一個長輩的愛,而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
觀塵怔住,眼中笑意漸漸消散。
阿岫認真看着他,接着道:“是想和師父白頭偕老的愛,是想和師父生兒育女的愛,是師父所說的愛情的愛。”
“你……”觀塵張了張口,緩了好一會兒,“你還小,你還沒能理解對師父的感情,師父是你的父親……”
“不!不是!”阿岫高聲打斷,“師父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我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已經快十七歲了,在人間已是能成親生子的年齡了,我不小了,我能肯定,我對師父的愛就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我想抱師父,我想親師父,我想……”
“夠了!”觀塵厲聲打斷,轉頭便要離去,“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己錯在那兒,那你就繼續在此曆練吧。”
阿岫挪跪着跟過去:“為何?難道就因為我喜歡師父,師父就要将我關在此處?難道就因為我喜歡師父,我就錯了?”
觀塵重重歎息一聲,低斥道:“我是你師父,是你父親!”
“師父若真是我父親,還需一直強調這二字嗎?”
“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好好待在此處,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從這裡出去。”
“師父!”她又大喊一聲,“師父可以逼迫我說不喜歡師父,可我的心不會能騙自己!”
觀塵回眸,對上那張倔強又認真的臉,恍然好像瞧見了多年前的自己。他有一瞬的心慌,他明白,阿岫絕非是在說笑,也絕非是像小時候那樣捉弄自己,阿岫是真的對他有了感情。
可他不知道如何處置,他活了這樣多年,并非未曾遇到過表白,真誠的、虛僞的,他都能不動如鐘一一拒絕回去,可偏偏眼前這個小姑娘,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他那一瞬的心慌快壓制不住了。
“我……”他沉默很久很久,秘境裡的雪落在他的眼睫上堆了厚厚一層,将他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我,我想,我和阿岫都應該好好再想想清楚,你暫且在此處,我回靈霧山,等各自想明白的時候再見。”
“師父要多久才能想明白?一年?十年?一百年?等師父想明白的時候,是不是要到師父得道成仙的那一日?”
觀塵深吸一口氣:“我……”
“既然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那我就一直跪在這裡,等到師父想明白為止。”
“一個月。”觀塵道,“一個月後,我會來見你,希望到時你我都能想明白。”
阿岫站起身來:“我已經想明白了,希望師父到時能想明白。”
“嗯。”觀塵失神點了頭,轉身消失在風雪中。
他心裡很亂,連秘境裡的動靜都不敢再看了。為何他早沒看出來,将事情拖延發展成現在這種地步?他是看着阿岫長大的啊,怎麼能、怎麼能……阿岫這架勢分明就是非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不可,可他如何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頭疼得厲害,越想越覺得亂,最後唯有逃避,躲進洞府裡,閉了關入了定,暫且将這事抛去腦後。
可心中有事,如何能安心得下來,入定許久也未能有所收獲,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他站在秘境外,看着裡面的人,卻遲遲踏不出那一步。
阿岫卻一直在等。她這些日子簡直是掰着手指頭過的,日日盼望着見到師父,今日又是約定好要見面的日子,她一早就等着了。
可盼來盼去,天都黑了,師父都沒來。
她仰頭看着天,茫然轉了好幾圈,喃喃道:“難道秘境裡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不一樣?”
沒有人回答她,她歎了口氣,往樹下的草堆裡一趟,心裡忍不住的失落。
又過幾日,還是沒見到人,她似乎明白了,沒什麼時間不同,是師父騙了她,師父根本不想面對她,不想回答,所以将她扔在了這裡。
她氣惱得厲害,對着花草樹木又砍又打,可是沒什麼用,師父仍舊未來。
她知道,他不會來了,可又期望着他會來。師父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師父說會來就會來的。
她不知道,觀塵就在秘境外看着,隻是始終未能踏出一步。
或許,師父再也不會來了吧。
她緩緩往前走,踏入秘境的深處,拿着劍朝着妖氣淩冽之地去。
不能濫殺無辜,這裡的妖怪不算是無辜吧?
她一劍揮出,朝着秘境的妖怪刺去,未料,劍還未落在那蛇妖的身上,便被他的長尾一下卷住。
“什麼惡心的東西!”她掙了掙,沒能掙脫,破口大罵起來。
蛇妖嗤笑一聲:“惡心?本座的尾巴這樣好看,你卻說惡心?你懂欣賞嗎?”